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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ary:

布鲁斯和哈尔有着一份舒适的、别无所求的约定——直到布鲁斯开始好奇更进一步的可能。谁能比杰森·陶德,这位见微知著、委婉含蓄的大师,更适合作为他复杂个人感情的向导呢?

译者注:

非常搞笑的炮友转正笨蛋爱情故事。第一章有提及布鲁斯年少无知时遭受拉斯的性剥削(只有一段),不能接受的请慎读。

第一章

一切始于他无法自持地盯着杰森。

大部分时候他能够克制自己,当然。事实上,大部分时候他根本没有这种机会——杰森当然竭尽全力不跟他待在一块儿。但最近杰森似乎和他的家人达成了某种意义上的关系解冻,如果这么说不过分的话。

但问题是,哪个词不过分:解冻,还是家人?

“你可以停下吗?”在布鲁斯盯着杰森的时候,杰森对他说。布鲁斯垂下了眼睛。迪克闭上了嘴,提姆也是。芭芭拉皱起眉头,凑近了点——布鲁斯注意到是朝杰森,她试图靠近以安抚他,真是有趣。“说真的,我他妈真是受够了。你想要法外者参与这次行动,可以,很乐意为您服务,但你得给老子停下。如果你不信任我,爷们点冲我直说。”

“我信任你。”他硬邦邦地道,“别太幼稚了。提姆,继续说你的。”

杰森只是摇了摇头,转过身背对布鲁斯。提姆继续介绍着他们将要面对的科技,布鲁斯坚定地把目光从杰森身上移开,钉在远处石墙上的某一点。他在后续的讨论中没有任何贡献,即便迪克瞥了他几眼。他们做得不错,覆盖了所有的事项。他安静地听着。

“看来提姆和我需要负责解决这些科技,”芭芭拉说道,“迪克,你愿意负责监控吗?”

“嗯,听起来不错。杰森,一起吗?”

“好,稍等。”杰森说道,在其他人离开时迟疑了一下。他转向布鲁斯,沉吟着看向布鲁斯。他一直等到其他人都听不到他们说话了才开口。

“想说什么就说吧。”杰森道。

“我没什么想说的。我没意见。”

“哦是吗,我们之间毫无问题,我都不知道我在担心什么。听着,你来找的我。你说的你想要我参与进来,然后你又像你一贯做的那样——你盯着我,像是你是内曼·马库斯1的保安,我是掏别人普拉达包的恶棍一样。你总是干这种破事,你他妈的得停下了。你以为他们注意不到,你以为他们不知道你怎么看我的?”

“杰森。”他努力说道——他的喉咙有点紧——,“这不是……你误会了。”

“哦,我误会了。就跟你没一口气盯我后背二十分钟就差盯出俩洞来了是吧。他妈的到底什么玩意儿,布鲁斯,你以为我要把哪儿炸了吗?还是你就是等着我发一次疯,是吗?操,停、下。”他打开了刀,每说一个字都要强调地向布鲁斯晃晃。

“我道歉。”布鲁斯说道。刀子随之垂下,咔哒一声合起来,杰森朝他翘起眼角。

“你……好吧。”他显然没有任何处理这话的能力,“嗯……成吧那。不错。很高兴我们……谈了。”

他开始向蝙蝠洞的出口移动,依然狐疑地回头看向布鲁斯,似乎像是他在关心他的健康状况。而布鲁斯就应该在此时停下,就应该在此时转过身看着显示器,继续他今天的工作,但他总是很难在杰森关心的时候找到理智的声音。而事实是杰森正在离开,每次杰森离开房间时,他胸腔里总有东西擂鼓般不受控制地乱跳。它失控地、歇斯底里地呼唤着杰森,因为或许在他面前的是个顽强不屈的男人,但在这个男人精明的双眼后,是那个男孩儿,那个躺在棺材里的男孩儿。

而杰森想知道他为什么盯着他。



这天晚上,他饥渴地操着哈尔,试图把杰森眼睛的回忆从脑海中抹掉。他不用担心自己是不是太粗暴了,跟哈尔在一起的时候不用——哈尔会反过来对他粗暴。他们在这种事情上不必付诸言语。

“呵,你喜欢这样?”哈尔会说,他低沉沙哑的声音传入布鲁斯的耳朵,同时他攥紧他的头发,把他的脖子往后拽。布鲁斯操着哈尔,一路沿着哈尔的脖子咬上去。

“操。”哈尔猛吸一口气,拱着身下的床垫,他的手在空中乱挥,想抓住什么。布鲁斯抓住他的手,把他的胳膊拽到身后,钉住他,哈尔大声呻吟。布鲁斯更用力地骑着它。从来没有什么事感觉像操哈尔这么好,除了被哈尔操。

哈尔被他操得射进了床垫里,胳膊还在被布鲁斯扭到身后。“哦老天操。”哈尔呻吟道,布鲁斯能感觉到他身体在收缩,在哈尔在他身下喘息扭动时,毫不停息地收缩。这感觉真好。布鲁斯在这具不可思议的身体里射了出来,感觉简直像是射了好几天。之后他躺倒在哈尔的床上,房间绕着他旋转。他大概忘记了吃东西。

哈尔重重地倒在他身后,递给他一个水瓶,他安静地接了过来。他任由自己的眼睛慢慢合上。哈尔倾向于不介意他留宿,尽管大部分清晨哈尔都不在。他可以直接在这儿睡。床上有一大滩湿痕——好吧,不止一滩——但这是张大床,他们可以的。

“嘿,”哈尔推了下他,膝盖懒洋洋地抵着他,“怎么了?”

布鲁斯朝哈尔的方向扭过头:“你说什么?”

“我说你今晚有心事。”他说道,伸出一只手梳理他的头发,这个动作如此温柔,布鲁斯猝不及防。哈尔逮住了他毫不设防的正中。

“杰森。”他嘟囔道,哈尔点点头。

“他今天来了?”

“我们一起合作。杰森很……杰森。”

“布鲁斯也挺布鲁斯,我猜。”哈尔歪歪地勾起嘴角。而后,显然哈尔没有做够那些让人惊喜的动作,他抬起布鲁斯一只手,让两个人的手指交缠在一起。这很新鲜。他们躺在床上,牵着手。看着彼此。

哈尔的手机响了,他滚过去接起来,用胳膊肘撑起身子。“嘿,”他说,声音很低,“不,没什么事,你呢?”

布鲁斯听了一会儿。是巴里。他坐起来,开始翻找自己的衣服。他花了不少时间,但哈尔没有转过来看他。他和巴里正在热火朝天地讨论他们周末的计划。布鲁斯正要溜出卧室的门,而哈尔说道:“等一下小巴。”放下了电话。

“嘿。”他朝布鲁斯叫道,伸手去够床头柜最底层的抽屉。他扔给他一根能量棒,布鲁斯单手就接住了。“偶尔也他妈吃点东西吧,成吗?”他低语道,然后又拿起了手机。

“嗯,我在,别吼了。我告诉你,我不想去湖边,因为水温估计只有四华氏度(约合零下15.6摄氏度),Bar,四月不算夏天,不管你多想假装它是。我们能不能就干点不包括冰水把我的蛋冻得缩到脾里的事?”

布鲁斯在他身后安静地关上了门,一如既往地自己离开了。


关键是,这不是什么常规的事情。如果有人要问他“嘿,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和绿灯侠上床的,是头部受损导致的吗”,那他没办法给出一个真正的答案。第一次发生在很久以前,他当时以为那只是一次的事。那是,考虑到所有事情,他人生中最爽的性爱经历之一。乔丹身体柔韧,不会震惊,勇于冒险,而且毫无疑问对他没有任何期待。这是个让人无法拒绝的组合。而且乔丹大概像他一样放松于,找到了一种方式偶尔发泄一下性欲,和某个不需要躲藏,不需要遮掩身份或者真实性格的人。

但这完全不规律——也许隔上数月才有一次短暂激烈的爆发,也许随便哪个夜晚在随便什么地方。大部分时候,他会出现在乔丹的公寓,或者他的卧室里。“你知道一般人打电话,对吧?”第一次他这么做的时候,乔丹只是这么说道。为了弥补他,布鲁斯给他吸了出来,用力又漫长,哈尔抓着床单,尖叫着想要释放,射出来时抓着布鲁斯脑后颤抖。布鲁斯的技术并不微不足道。

但最近,他注意到这渐渐向常规的方向演变。他无意陷入任何日程安排中,更别提规律。他大概需要更小心,更谨慎一点——也许花点时间在赛琳娜身上,或者,他总是可以联系约翰·康斯坦丁。倒不是说有什么值得担心的,但何必自找呢?

这周晚些时候,他在巡逻时一直在琢磨这件事。什么时候起他陷入了和乔丹的这种规律?已经有六个月了吗?他真是傻得可以,居然让这种事发生了,更令他困扰的是,他意识到他没注意到。

“你想专心一点吗?”杰森说,布鲁斯怒视他一眼,他又看不见斗篷后面。

“你以为我看不见你的表情,但你忘了,我们所有人都把整个童年花在了学习下巴上任何一块肌肉微动的含义上。所以别觉得我发现不了你,老头子。”杰森从纸盒里挖着葱爆牛肉吃,一小截竹笋从他嘴里伸出来。

“盯梢的时候不要吃东西。”布鲁斯紧绷地道。

“我们接下来要被困在车里至少三个小时,所以去他妈的。我告诉你,很快我多余的一盒炒饭就要对你非常有诱惑力了。”

“单独工作已经对我非常有诱惑力了。”

“哼,你是这么说。”他说道,在纸盒里翻来翻去,“但你干这活需要红头罩的联系人。所以这意味着你需要忍受我。我是在这儿帮你的忙的,别忘了这茬。”

“你也没给我什么机会去忘。”

杰森笑了。过了一会儿,布鲁斯抬手扯下了斗篷。杰森说得对,他们有好几个小时,而车里的空气越来越闷了。他试探性地伸手去拿那盒炒饭,杰森递给他一副筷子。他们在友好的沉默中吃了一会儿。杰森没点西蓝花。

“你喷了香水。”布鲁斯在吃完炒饭的时候说道。

“晚点有个热辣的约会。”

“我都不知道该为哪个困扰,是你的职业道德,还是感情生活。”

杰森又笑了一声。他从来不知道杰森的笑点在哪儿。他的笑声总是带有锋芒,但是他的想象吗,这些天在他身边锋芒在消退?这似乎是真正的娱乐。“是我认识的人吗?”布鲁斯说道。

“你认识什么人?”

“我是说你今晚的约会,除非你是在比喻。”

“哦我向你保证,我的约会从来不是比喻。你多久没有了?”

“没有什么?”

约会,你个裹黑胶的萝卜头。一场真实的、认真的约会。而且不,我不是说那些你专有的假到爆的花花公子约会。我是说真实的约会,和你真的在乎的人,你知道中间名叫什么的人。操,至少,你知道姓什么的人。”

“嗯。”布鲁斯去拿另一个纸盒,用筷子在里面翻搅,“定义约会。”

“哦,嚯,嚯,是这样啊。哈,很高兴知道有人在定期伺候你。倒不是说你在这方面有过什么困难。嘿,看这个。”

在一个人从他们监视的小巷阴影里溜出来,钻进一扇门时,他们保持了静止。那个人栽倒在那儿,毫无动作,几分钟过去了。

“又到了所有人最喜欢的活动的时间。”杰森嘟囔道,“你是真的喝醉了,还是其实是个超级反派?”那个酒鬼向一侧偏过头,开始吐了起来。

“呕吐是很难伪造的。”布鲁斯说道。

“我恨我的生活。”

“你是什么意思,倒不是说我在这方面有过什么困难?”布鲁斯盯着他。

“哦,他妈得了吧。我还小的时候,搞明白你到底做多少爱也没有花很久。”

“你说得好像你是在什么妓院长大的一样。”

杰森研究着那个酒鬼,他看起来像是有某种烦人的肠胃疾病——考虑到他花了多长时间呕吐。“不是,你总是特别谨慎。哼,也不是总是。超模,美艳演员——你总是让我看到她们依偎在你怀里,对吧?我花了一阵子才意识到真正的动作并不是发生在那个时候的。”

布鲁斯没有说话。

“你知道有趣的是什么,”杰森继续说道,“我还小的时候,我一度很好奇你怎么会还是单身的。是吧?就,他妈的亿万富翁,你的身材还是……这样。”他说道,瞥着布鲁斯,“怎么会没人要你?说真的,我小时候觉得这很奇怪。那是在我像现在一样了解你的感情技巧之前的事了。”

“这不是应该让一般人负担的生活。”

“对……”他慢慢地说道,“那套老词。我少说也听了一千遍了。你可以直接告诉我真相的,要知道。”

“真相?”

杰森又开始研究那个酒鬼,他最终向后倒下,不省人事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曾经和我讨论过这件事,如果你曾经哪怕只是暗示一下真正的原因,我可能不会因为也不是直男,就长成觉得自己一团乱糟的样子?”

布鲁斯对此没有任何话想说。“我是说,我永远都不会告诉你的,”杰森道,“至少十亿年内不会。我太害怕会让你失望了。会没能成为你想要我成为的人。但也许如果你曾经对我坦诚,也许在人生的某个时刻,我也会更容易对自己坦诚。也许如果你没有像对待某种难以启齿的疾病一样对待你的性取向,我会感觉不那么像是被传染的了。”

“这……我从未打算……”他的声音中断于意识到自己听起来多紧绷,多可悲。

“拉斯总是说,你早晚有一天会被屁股里那根屌噎到的。”

词语在他的嗓子里打了结。如果拉斯·奥·古此时在他面前,他会把手指伸进他的喉咙,捏住里面的血液、骨头和软骨,让它在指间漏出来。拉斯对杰森嘲弄他。夜晚在喝苏格兰威士忌时谈笑,风在他的山峰周围呼啸。他看到了他自己,当他还是那个坐在恶魔脚边的人时——当他还年轻,容易被影响,崇拜着拉斯每一次呼吸的时候。“像是我的儿子。”拉斯会这样低语。“比儿子更亲近。”他跪在拉斯身前,吞咽着他的阴茎,像那是一份礼物一样。还有之后,当他不再这么想这件事,当一切对于他而言都变了,当拉斯用武力夺走了他不再作为礼物给出的东西时。那些伸到他喉咙里,令他窒息的手指。他不得不负担这些记忆已经够了。他无法忍受去想象杰森可能经历了什么。拉斯对杰森撒了什么谎,往他耳朵里灌了什么下流的东西。

“拉斯·奥·古不是……一个可信的信息来源。”布鲁斯嘟囔道。

“你觉得我需要你告诉我这点?所以,跟我说说你和那个‘不是约会’。这是一次性的,还是一种常规性的?”

“这不是一个话题。”

“对,因为我又是十二岁了。你知道你的问题是什么,布鲁斯,就是……”

“该上了。”布鲁斯说道,他们的目标在小巷边缘溜进视野里。他们又成为了蝙蝠侠和红头罩——戴上斗篷和面具,紧绷肌肉,小心警觉。

第二章

“我最近在想。”布鲁斯说道。

他小心地选择了说这话的时间。性爱之后大概好过之前,而且他确保了即便是对他们而言,那也是相当了不得的性爱。哈尔在床上的多才多艺给布鲁斯提供了无穷无尽的享受;绝大多数和他上床的男人最终都会显露出对姿势的某种偏好,这样或者那样;但哈尔的基础偏好似乎是对令人眼前发黑的高潮——他的,和他伴侣的。其他所有事都好商量,而布鲁斯今晚充分利用了这一点。哈尔又慢又深地操着他,直到每一次缓慢的抽动感觉都像是在把空气从他肺里推出去。他紧紧抓住哈尔的床头板,就这样射了出来,都不需要有人摸他,只是因为哈尔的阴茎撞在那个舒适的点上,粗壮得足以给他他所需要的压力。尽管一般被操过之后,他都是那种“游戏结束”类型的人(高潮后被冲撞前列腺可不是人生中什么好享受的体验),但今晚他放软了身体,一直等到哈尔射在他体内,才和他分开。他希望这种慷慨的行为能让哈尔处在一种更容易接受事情的心态上。

“在想什么?”哈尔道,痛饮着他的水瓶。他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朝它皱起了眉。“哦操他妈的。”他叹了口气,“巴里和他妈的湖边旅行。我受不了。找小屋的事让他崩溃了。我们预定的那家取消了,我发誓,我要把镇定剂洒在他的糖霜上。”

布鲁斯点点头。讨论巴里可不是这段谈话他所希望的走向,但表现出不耐烦是徒劳的。“我在哈利维尔湖边有个小屋,”他说道,“可以借给你们。”

“呵,这可能会很奇怪。”

“为什么?”

“因为,首先,对巴里解释这个可能会有点困难。”

“我看不出为什么。你和我在聊你周末的计划,我提到了这座房子。他不需要知道这段对话发生在床上。”

哈尔失笑道:“嗯,好吧,你和我可不是以聊得来出名的。这可不是我们的招牌。”

“唔,也许我们的招牌可以换换。”

哈尔把手机扔到一边:“这他妈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最近在思考。思考我们的……恋情。”

这招来了一侧挑起的眉头。“好吧,”哈尔警惕地道,“你用了个很有趣的词,但继续。”

“你还想用恋情之外的词吗?”

“安排。”哈尔说道,放松地倒在枕头里。他的眼睛又在渐渐合上,有可能布鲁斯想错了,性爱过于棒了。

“你真是特别维多利亚风。”布鲁斯说道。

“哼,我们就是相当维多利亚风,你得承认。”

“你是说因为我们对我们是不是要做的事情很……谨慎。”

“对,”哈尔说道,依然合着眼睛,“谨慎,又是一个有趣的用词,但随便吧。”

“你觉得更合适的用词可能是深柜。”

哈尔的肩膀动了一下,大约是耸肩,“我是说,有很多词我们可以用。”

“是的,我无意反对。事实上我想知道你会不会更喜欢我们稍微……不谨慎一点。”

哈尔两只眼睛都睁开了:“会不会更喜欢?”

“我的意思是说……”

哈尔开始笑了:“吼,帮我拿下书包斯蒂芬妮·迈耶(暮光之城作者),我觉得我所有的梦想都要成真了。布鲁斯·韦恩刚刚提出要在学校午餐室里牵我的手。其他女生会怎么说?我的整个人生都要改变了吗?”

布鲁斯努力沉默,不让自己被激怒。哈尔依然低声笑着。

“认真的,Spooky,你从来没有不让人失望过。我都不知道是可爱还是他妈的烦人,这些月以来你都觉得我对我们的真爱抱有秘密的希望。我觉得你看了太多自己的报道了。”

“我可能有些用词不当,但我的重点是一个人值得……”

“这整段对话都不当。”哈尔的声音里有着一种他没预料到的尖刻,他很难按照自己的理论再去配置变量了。

“你让我把话说完。”

“哦我让吗。”哈尔说道,那份尖刻变得危险起来。

“我想,”布鲁斯说,他能感受到下巴随着自己说话而紧绷,“当你说我们维多利亚风的时候,不是太离谱。我只是倡议我们向二十一世纪前进一点。我仅仅想要提议我们或许可以花点时间在一起,当我们没在……”他做了个模糊的手势。

“把对方的脑子操出来的时候?”

“是这样。”

哈尔在观察他,可笑的是他从没有留意过那双眼睛在想要的时候,能多有洞察力。“怎么花时间。”他说道。

“我觉得,我们可以一起去吃饭。”

“你觉得你和我应该一起吃饭。”

“对。不是在这儿。”他说道,以防哈尔会提及冰箱里装外卖的纸盒,“在一些公开的地方。”

“别人能看到我们的地方。”哈尔说道。

“对。”

哈尔的眼睛又合上了。他把手叠放在裸露的小腹上。有那么一会儿,布鲁斯觉得他只是在享受高潮后内啡肽的余韵,他一动不动。“为我做件事,好吗?”哈尔说。

“好啊。”

“从我的床上滚下去。”

布鲁斯叹了口气。哈尔的眼睛一下子睁开了,他紧紧盯着布鲁斯:“你看着我,告诉我哪里像是我在开玩笑。滚,从这儿滚出去。”

布鲁斯站起身,搜罗了他的衣服。这就是他试图像成年人一样和一个不讲理的幼稚鬼谈话的结果。他也许早该想到。他离开时没有摔门,因为他没兴趣表现得像哈尔·乔丹一样幼稚。他无意回头看一眼,但他看到的最后一幕是哈尔,依然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双手向之前一样叠起,双眼紧闭。


那天晚上他不在状态,他知道。更糟糕的是,杰森也知道。

“在场上有点慢啊。”杰森在中间挨了布鲁斯本该挡住的一击之后说道。布鲁斯知道他应该挡住的。但事实是,他漏掉了。

“闭上嘴打架。”他低吼道。杰森对下一个接近他们的愤怒混混送上了漂亮的勾拳,布鲁斯干掉了他们六点钟方向的两个。

“我只是说,”杰森道,抓住下一个袭击者的头发,用他挡住另两个人,“你似乎有不少心事,就这样。”

“我很好。”

“哦你很好,哈?这就是为什么你一整宿就只从屁眼里挤出两声哼哼,打起架来就像吃了一份阿福特供?”

“左边。”布鲁斯哼道,但杰森已经在转身了,两下就放倒了下一个人。“干得不错。”

“名师出高徒。顺带一提,只是因为我憋不住了,但你有没有想过有些动作对一个十二岁孩子而言太奇怪了吗?只是创造个话题。”

“我认识你那会儿你已经在打架了。我只是教你怎么变得更厉害。”现在朝他来的这个比其他人稍微强点。布鲁斯两招把他放倒,但即便如此,一招就该够了。如果那个火魔面具后面的咯咯笑声代表了什么的话,那杰森也注意到了这点。

“你喝高了还是怎么的?”

“够了。”布鲁斯吼道。

“我搞明白了。”杰森说着,从最近的一根钢梁上跳下来。在下落的弧线中,他用刀割开了东北边绑着三个运货箱的绳子。箱子划拉一声掉下来,封锁了一个入口。“肯定是你的‘不是约会’,对不对?所以你今晚才这么不在状态。”

“这太不专业了。”布鲁斯嘀咕道。他干掉了剩下四个,并没有应有地那么小心地松开他们的脑袋 。

“怎么,你真的在担心要不要对爱沙尼亚黑帮提供专业礼节吗?他们可字面意义上地在把孩子装在枪箱里走私。还是说你不希望他们知道我们认识彼此?嘿,你好吗,我以前是罗宾,去告诉你的朋友们吧。”杰森冲着下一个满脸惊恐的袭击者说道,然后把他从屋顶上扔了下去。在听到那个人抓住排水管的声音时,布鲁斯已经射出了勾爪。

“瞧,我知道他会没事的。”杰森说道。他们有几分钟可以喘息一下。杰森封锁入口的行为让他们获得了对下波敌人的优势,那帮人在他们下方聚集,他们站在阴影中看着。

“你想的话,我们可以聊聊这事。”杰森道,“把所有事都这么憋在心里不好的。我可以告诉你,绝对会影响你的消化道细菌群。”

“杰森。”

“啊?”

“闭嘴。”

“你想要否认科学上已经证明的情感和身体健康的联系,我没意见,但我可以告诉你,这已经被证实会导致肠嵌塞。哦嘿,瞧谁来了。”他说着,朝船坞西侧的入口点点头,那个小头目在混混的簇拥下,背着一把AK-47大步走来。杰森叹了口气。

“我需要喝一杯。”他说道,“等我们干完活,你得拿出点好东西了。”

“专心。”布鲁斯道。

“呵,需要注意这点的可不是我,好吧?”布鲁斯对此不作回复,因为杰森说得没错,而他们俩都清楚这一点。


这星期剩下的时间里,他都是在琢磨他和哈尔的对话中度过的。他在脑海中反复重播它,想要找出在这段非常令人困惑的互动中,他什么时候可能做错了。当然,倒不是说他哪里错了;哈尔的反应显然毫不理智,充分表现出了这个男人在生活的任何方面都缺乏自控能力,从感情开始。说到“错”,他指的是当乔丹的误解开始令整段对话脱轨的时候。当他实际上是在说别的事的时候,乔丹觉得他是在说什么?这是个难以解开的谜团,就好像关于乔丹的大多数事情一样。

当一个计划走上歧途时,最佳的做法通常是继续推进,并相信计划的弱点会在更进一步中显露出来。根据他的经验,这是解决问题的唯一途径。

查到巴里周末的租房计划毫不费力。那的确让他想起了一些他一直打算和整个联盟讨论的事,关于个人安全问题的。他太经常看到他们依靠相对匿名的平民身份保护自己,但这让他们的安全重心全部落到了模糊公开和私人身份的联系上。如果这种联系被证明比他们所想的要虚弱——例如,如果有人一旦意识到发胶和付给瓦尔比派克眼镜公司的95美元就足以把超人变成克拉克·肯特——那他们缺乏保护的私人生活将是令他们所有人都后悔的事。在网上预约租房的时候,混淆自己的痕迹能有多难?一点都不。但不知怎的,他们都觉得这超出自己的能力范围,包括克拉克。

当然,这一次,情况对他有利。所以,当他周六早上开车去巴里租下的那间可悲地没装修好的小屋(而这将成为另一场训话,题为对比购物的价值),成功稍晚于入住时间抵达。在哈尔从后备箱里拿行李时,他把车停到了巴里的丰田后面。有那么一瞬间他在后悔开了捷豹出来,一辆不这么俗丽的车可能更好点,但现在也来不及了。他下车走到哈尔身边,哈尔正使出吃奶的劲把一个奇重无比的旅行袋和钓鱼用具从车里弄出来。

“嘿布鲁斯!”巴里在门廊那边招呼道。

“巴里。”他举了举胳膊。

“一切都还好吗?”

“一切都好。我只是刚巧在附近,就想过来看看。”

“好吧。”巴里说道,看起来有点困惑。他已经被二十磅重的钓鱼用具压得喘不过气来,无力阻止鱼竿戳进东倒西歪的小屋的纱门里了。布鲁斯转向哈尔,他正站在敞开的后备箱边,一只手撑在上面,瞪着布鲁斯。

“你他妈以为你在干嘛?”他声音低沉地道。

“你一整周都没回我的短信。”

“没错。我使用了‘我现在不想搭理你’的普遍说法,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

“听着。”布鲁斯道,“我们之前谈的时候,我觉得你可能误解了我的意思。”

“这是我的假期。我和巴里的假期。没有邀请你的假期。我要回到我一开始的问题,也就是你他妈以为你在干嘛?”

“试图像成年人一样交流,这是我打算做的。”

哈尔摔上了后备箱。“你个混球。”他道,布鲁斯开始意识到,这可能,事实上,不是什么好主意,尽管它看起来很合逻辑。

“你给我回车上去,别一当我没在四十八个小时内回复你的短信,你就像找一条挣脱狗链的流浪狗一样跟踪我,我说明白了吗?”他说话时瞥了一眼小木屋,那一瞥彻底耗尽了布鲁斯最后一点耐心,因为他看到了其中蕴含的一切——他看到了哈尔焦虑真正的来源,也就是巴里可能会看到他们,巴里可能会把碎片拼凑起来,因为不管怎么说,巴里·艾伦可不傻。

“担心你可能会被出柜?”布鲁斯追着他的目光看去。

“你他妈个伪君子。”

“我吗?你说说什么更困扰你,巴里可能会发现你有多喜欢操男人,还是巴里可能会发现你操的是我?”

“嘿布鲁斯,”巴里从楼梯上跳下来,走向汽车,“你要不留下一起玩会儿?这间小屋有三间卧室,你想整个周末都待在这儿也行。你要是想和我们一起钓鲈鱼的话,我甚至还有根多余的鱼竿。哈尔也很乐意,对吧?”

“嗯,那会很棒的。”哈尔说道,带着想杀人的眼神。

布鲁斯淡淡笑了一下。“谢谢,但我不能留下,我需要,呃……”他词穷了。他忘记了他本来准备说什么合情合理的借口,因为就在一瞬间,他好像从他们三个尴尬地站在这儿的现状里抽离了出去,他看到了真相。他同时看到了多个角度的真相;看到了他的举动有多可悲,同时第一次看到了关于哈尔的所有事的真相,看到了他现在对于哈尔,对于巴里,得是个什么形象。羞耻像刀一样刺穿了他的小腹,开始在里面扭动。

“嗯,”他轻快地道,“事实是,哈尔和我在哥谭进行一项调查,我卡住了,我觉得灯侠可能可以帮我解释一些事情。他帮了我很大的忙,我已经达成了目的。抱歉打扰了你们度假。”

“没关系,伙计,随时都可以。”巴里打开了后备箱,伸手去拿钓具盒,“我只是要把其他东西拿进屋里,然后去看看能不能弄明白租船指南。哈尔,你能帮我把另一盒拿进去吗?”

“当然。”哈尔说道,但毫无动作。

“布鲁斯,你确定一定要走吗?你不想在湖里游个泳?”

“恐怕非走不可。但听着,如果你不打算费事租船的话,我在湖另一头有一条,你们可以随便用。我会发短信告诉你地址和注意事项。现在我得回去工作了。祝你们玩得愉快。”他道。

“那好吧。”巴里道。他朝楼梯走去,回头瞥着他们俩,把一个有四年级学生那么大的钓具盒扛到肩膀上。他有可能这辈子从来没有钓过鱼。看起来就像他走进一家运动品专卖店,然后说“所有东西都来一份”。在别的日子里,布鲁斯大概会笑一笑。

他们两个沉默地站在那儿。哈尔只是盯着他。“抱歉。”布鲁斯紧绷地道,回身朝他的车走去,他的鞋在碎石地上咯吱作响。哈尔依然站在那儿,盯着他。在布鲁斯把车倒出长长的车道时,他一直盯着他。带着难以读懂的表情。

第三章

事实是,他开始和哈尔睡觉是因为他打赌输了。

那是个很蠢的赌局,他甚至没想打这个赌,但奥利弗的某些特质总能唤起他的好胜心。布鲁斯当时在监控克拉克修复瞭望塔外侧,通过实时监控盯着他点,而奥利弗大步走了进来,站在他身后一起看。他们是在和时间赛跑,舱门上的隔热层已经解体到了临界点,还有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瞭望塔就要转到面对太阳的位置,那些坏掉的电池板会像受热的冰淇淋一样融化,大概会对舱门入口造成结构性损坏,而他们依然在里面。克拉克还有二十七秒,这个时间还在不断减少。奥利弗站在那儿,抄起手。

“我赌五十块钱,他会失败。”他说道。

“七十五,他可以。”布鲁斯恼火地道。

“一百块,再加你去我的生日派对。”

“好。”布鲁斯说道,放大了克拉克已经完成的区域图像,那里,隔热板的一角已经开始松动。

“这玩意儿会发焦的。”奥利弗道。克拉克的声音在通讯器中响起。

“抱歉。”他气喘吁吁地道,“需要的时间比我想象得更多。你想让我把太阳挪开几分钟,还是……”

“就,进来吧,我们下次路过的时候再弄。”布鲁斯道,奥利弗拍了一把他的后背。

“派对八点开始,具体信息我会发短信给你。”他道,布鲁斯叹了口气。

“给你二百,别非要我去。”他咬着牙道,但奥利弗已经在出去的路上了,身后回荡着刺耳的笑声。

“不可能的伙计,这是我一整年来遇到的最好的事!”他叫道。

这就是布鲁斯怎么沦落到在星城一家卡拉OK里给奥利弗·奎恩庆祝生日的故事,他闷闷不乐地喝着掺水的威士忌,看着醉到不同程度的人在其他醉鬼笨蛋面前出丑。奥利弗醉得如此欢欣鼓舞,甚至对一切能抵达他个人羞耻心或者音准的东西都达到了实质上的免疫。

“你怎么忍受这个的?”他说着,向戴娜靠拢,她就坐在他旁边。

“你说什么,是奥利弗糟糕的歌喉,还是和他的婚姻?”

“都有。”

“他在床上很棒。”

布鲁斯歪过头琢磨,看着奥利开始唱《Play That Funky Music》的桥梁段。这是一个属于七十年代的夜晚,真可谓雪上加霜。奥利的舞步看起来就像是会对他的核心肌肉造成严重损伤。“他最好是。”布鲁斯道。

当然了,巴里和哈尔是唯二高兴到鼓励奥利弗达到愚蠢的新巅峰的人,他们正在唱和声。某个乐于助人的家伙在后台找到了一箱老道具,哈尔正忙着拿九条羽毛披肩给自己打扮上,给巴里来一条金链子和一定紫色贝雷帽。奥利弗穿着一件人造革流苏背心蹦蹦跳跳,日了钢琴,还基本算是给麦克风口了一回。

有些时候,当他琢磨银河系的命运究竟掌握在谁手中时,他知道他们中随便哪个能活到现在都是个奇迹。

“哦操我的天,你他妈在逗我!”哈尔在唱到Captain and Tennille(一个组合)时叫道。他站在钢琴顶上,从奥利手里抢过麦克风,开始领唱《Love Will Keep Us Together》,这大概是件好事,因为奥利似乎终于昏过去了,他的身体披在钢琴上,巴里紧随其后。布鲁斯不愿意去想,巴里得喝了多少酒才会到彻底不省人事的地步。不过,乔丹倒是很能撑,旋转着他的披肩,用近乎缺氧的力气唱出了副歌。

“他都不能一连两天记住自己登录瞭望塔的口令,却知道这首歌的所有歌词。”布鲁斯对戴娜嘟囔道,她笑了。

之后,因为乔丹为吸引注意力愿意做任何事,他决定把这变成一场演出,走下台到观众身边来,他们为他欢呼鼓掌。当然,原因并不神秘——他穿着紧身的T恤和牛仔裤,并没留出多少想象的空间,而他的声音(布鲁斯不得不承认)还是一种非常适合这首歌的迷人的男高音。哈尔在大多数女性观众中游行了一圈,顺便栽倒在几个人身上,给了她们夸张的爱抚。然后他径直走向了布鲁斯。

“你——,你现在属于我了。”他低声唱道,布鲁斯叹了口气。他把披肩的一端缠在布鲁斯身上,这会儿他真的开始开心了。他继续精神振奋地唱着歌,(令人惊讶地)在调上,一条胳膊始终多少搭住布鲁斯,布鲁斯从头到尾直视着前方。到最后一段副歌时,他整个人都跨坐在了布鲁斯身上,用好几条披肩把他裹住,基本上给他跳了个大腿舞。观众都在给他加油,戴娜笑瘫了。布鲁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玩得开心吗?”布鲁斯在间奏段对他低语道,哈尔得意地笑了。

“哦你完全想象不到。”他低声回复,然后他振作起来准备最后一段。“看看我的心,让爱情把我们留在一——起。”哈尔引吭高歌,再次用自己的凸起重重磨蹭了一下布鲁斯的阴茎,然后他起身离开,撑着台子跳上了舞台,对观众鞠躬。

“我猜既然生日的主角已经失去了意识,那我可以走了。”在哈尔对欢声鼎沸的人群鞠第十七个躬时,他对戴娜说道。

他钻出了通向后台的门,在相对凉爽黑暗的地方靠在墙上。下一首歌已经开始了,另一伙人接管了麦克风。哈尔笑着跳下那一小段楼梯,来到后面的走廊,依然在努力把自己身上缠绕的披肩解开,披肩在他的最后一首歌中似乎多了不少。布鲁斯只是看着他。

“嗷得了Spooky,别这副表情。”哈尔带着灿烂的笑容朝他扔了条披肩,“这叫找乐子,你人生中怎么也有过几次这种经历。”

“哼。”布鲁斯回复道,依然看着他。哈尔喘着气,一把自己从披肩中解放出来就靠在了对侧的墙上。他依然带着笑容,一根艳粉的羽毛卡在他汗湿的头发里。还有几根羽毛从他的肩膀缓缓落下。他看起来像是在融化。

“不过,你喜欢那支舞吗?”他问道。

“舞。”布鲁斯道,“你撩拨我那段是这么叫的吗?”

哈尔喉咙里冒出了低沉的笑声。“哦相信我,”他道,“那可根本不是这样的。”

“因为你不喜欢男人,还是因为你不止撩拨?”

“你觉得呢?”

布鲁斯有着一种反驳方式,但这时,下一伙醉鬼从他们中间挤进了狭窄的走廊,等着继续他们的演出。哈尔依然靠在原处,头抵在墙上,眼睛看着布鲁斯。他们之间那群人晃晃悠悠地笑着挤了过去。布鲁斯向哈尔迈开脚步。

“那既然如此,”他朝哈尔的耳朵低喃道,“拿着。这是我阁楼公寓的房卡。如果你想的话,一个小时后出现。如果你不想,把它扔掉,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或者,”哈尔到,“我在闲鱼上把它卖了,一夜暴富直接退休。”

“我看要你来选。”布鲁斯让自己的目光向下落,落进哈尔半开的前襟,落到缠在一起的T恤和牛仔裤上。那是一道毫无遗漏的目光,他不紧不慢。当他的目光重新回到哈尔眼睛上时,又一道得意的笑容正在那儿等着他。他晃荡出了走廊,但在下一个侧门钻了出去,从而不必穿过整个卡拉OK。

那天晚上他身上大约百分之八十的部分觉得哈尔不会出现。百分之九十认为这无论如何都是个坏主意。但剩下的百分之十是他的阴茎,在哈尔短暂的卡拉OK中彻底支棱了起来,而它有办法得到自己想要的。他在黑漆漆的阁楼公寓里躺倒在沙发上,继续啜饮着苏格兰威士忌——他需要点好酒来冲掉卡拉OK里劣酒的味道——,斟酌这他是该直接撸出来,还是再等一会儿。他的阴茎开始有点疼了。

听到门把手转动的声音时,他意识到自己肯定是睡过去了,不然他会听到大厅里电梯停下的声响。他该开点灯的,因为他听到哈尔打开门后杵在了原地。

“呃……布鲁斯?”

“这边。”他道。哈尔小心地穿过广阔的客厅来到了沙发边。布鲁斯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他趁机打量着他。“你没带披肩来。”布鲁斯道。

“都不知道你需要套戏服才能硬起来。”

布鲁斯笑了:“我没养成这个习惯。”

哈尔也冲他笑:“我不相信。”

布鲁斯坐起来,他看到哈尔瞥了眼地毯上的那杯威士忌。“看来你还没离开派对。你醉得不行了吗?”

“你在我身上乱蹭的时候,多亏了威士忌我才没射在裤子里。”

“唔嗯,有这样的开场……”哈尔倾身吻他。这个吻比他想象中要好得太多太多。

“你很擅长这个。”布鲁斯低喃道。

“我擅长的事可多了。”

这是个挑战,而布鲁斯可不是在挑战面前退缩的人。那是,客观地说,他人生中最爽的性爱经历之一,而他也知道,那也是哈尔人生中最爽的性爱经历之一,这一点可远为更令人满足。布鲁斯让一丝不挂的哈尔躺在自己的床上——哦老天爷啊这个男人可真美,甚至更令人兴奋的是,他自己并没怎么意识到这一点——,他的嘴唇环绕着哈尔的阴茎,哈尔发出的声响完全完全值回票价。哈尔一只手攥住床头板,另一只绕在布鲁斯的头发里。

“操……操你停一下……哦操操操。”哈尔在布鲁斯给他深喉的时候呻吟道。他双手分开哈尔的大腿按住,在他给他口交的时候揉捏着,因为哈尔乔丹全身上下无不迷人,而这双腿更是史诗级的。他被阳光晒成棕色的股四头肌像一首交响乐。

他从手交开始,主要是因为他想抓住看这双腿弯曲的机会。他用的润滑剂多到滑得布鲁斯差点握不住他,布鲁斯的手缓慢地折磨地滑动着,直到哈尔开始咬他的嘴唇。然后他低下头舔舐顶端,哈尔几乎要疯了,所以这就是他的极限。他没花多久就把哈尔弄到了现在这副毫无条理的状态。

布鲁斯在哈尔的阴茎上向下沉得更深了,哈尔猛吸一口气,呛到了。

“说真的,我要射了,停,哦操。”他喘息着,布鲁斯抬起了头。

“射在我嘴里。”他道。

“布鲁斯。”哈尔只用轻轻的、破碎的声音说出来这个。布鲁斯的嘴又向下移动,把他全都含了进去。哈尔颤抖着从床上拱起身子,布鲁斯咽下了他每一滴精液。他舔着、用鼻子蹭着他度过了高潮,享受着哈尔慢慢扑腾着找回理智的过程。那只手又继续梳理着他的头发。奇怪的是,那有多令人享受。

“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帅哥?”哈尔懒洋洋地低喃道,布鲁斯给了他一个坏笑。他伸手去够润滑剂。

“别动。”他道,哈尔挑起一根眉毛。

“别动?”

“别动。”布鲁斯把润滑剂抹在哈尔的大腿上,润滑着那些完美的肌肉,手滑到中间、下面、四周。哈尔在他忙活的时候依然梳理着他的头发。结束时,布鲁斯用双手紧紧按在哈尔大腿外侧,把它们挤压到一起。他爬到哈尔身上,阴茎抵着那双腿,吞下了一声呻吟。

“操我看着就要被你又弄硬了。”哈尔小声道。

“很好。”布鲁斯道。他想说点别的什么,打算操哈尔操到天亮什么的,但他没办法估计操这双腿会有多爽,他的喉咙在吸气时合上了。哈尔稍微动了动,足以让布鲁斯的滑到他紧紧合着的大腿中那个舒适的位置,之后布鲁斯大声叫了出来。他在操哈尔大腿时依然紧紧按着它们。射的时候痛快到眼前发白,他垂下头抵在哈尔胸口,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

“你把我身上都弄湿了。”哈尔说着,依然在梳理他的头发,这显然是他的一个癖好。

又一下高潮击中了他,他在那双辉煌的大腿之间又流出一点精液,那双刚刚被他用精液灌满的大腿。他抬起头,向前伸长脖子,把哈尔的嘴唇咬在嘴里。哈尔的手找到了他的屁股,按压揉捏着。“你得到你想要的了吗?”哈尔在他耳朵里轻声道。

“差得远呢。”布鲁斯哑声道,哈尔被这句话逗笑了,带着布鲁斯翻了个身,把他压在身下。布鲁斯身上蹭着精液,但他不在乎。“该我了。”哈尔低语道。

第四章

砸门的动静像枪响一样惊醒了他,但他依然躺着,聚精会神地听着。他也知道不是只有自己醒了——他们俩都谈不上是睡得沉的人。可能是住在走廊那头的疯子弗雷多,他习惯性把杰森的门误认成自己的,然后发现它锁着就生气。上次他不得不带着弗雷多走到自己的公寓门口,让他他妈看见自己的家具,这才能说服他“不,其实才是他家”,然后弗雷多想和他打起来,因为肯定是他把他的玩意儿都搬走了。疯子弗雷多倒不如说是“磕高得见了鬼的弗雷多”。

砸门声继续再度响起,但比起弗雷多狂野的乱舞,听起来更加理性而克制,尽管这是周日上午九点,杰森还是翻了个身,把裤子翻出来穿上了,因为不管门口是谁,都显然没有要走的意思。他身后那堆毯子只是往枕头更底下钻了钻。

“装蒜。”杰森嘀咕道,深一脚浅一脚地出门进了客厅。

“别急着脱裤子,我就来了。”他喊道。他打开门,看到一个比他高大的、没精打采的男人,他穿着一件破夹克,戴着羊毛帽,这甚至花了他半秒钟来辨认来客,因为,妈的,布鲁斯还真是擅长抹去自己的性格。杰森傻乎乎地站在那儿。

“谁死了?”他问道,布鲁斯没有回复,只是盯着他看。因此杰森叹了口气,完全打开门,让布鲁斯走进来。

“我是来接受你的提议的。”他道,那不全是他“只是个街头流浪汉”装扮的一部分,因为这个男人嘶哑的声音说明他大概二十四个小时没睡了。

“啊……好。”杰森道,“嗯,请进,吧。”

“你说我们可以聊聊那事,如果我想。”布鲁斯继续道,“我想。而且我需要……更多的,我觉得。我需要建议。我知道自己是你最不希望周日上午九点出现在你门口的人,或者,这件事上,大概永远。但你是,我觉得,唯一能帮我的人。你会吗?”

杰森只是站在原地,试图理解这事。“啊……稍等。”他道,然后他走进卧室,在身后关上了门。他靠在门上。

“所以,”他道,“你或许不可能相信这刚刚变成了怎样一段九十年代情景喜剧,但你爸在这儿。咱——不管你想怎么叫吧。我说的‘这儿’,是指就在这道门的另一侧,这种‘这儿’。欢迎收看本周的《浪漫满屋(Full House)》特别节目。”

一个黑脑袋从那一大堆毯子底下钻了出来。“布鲁斯的声音不是我想象出来的?”迪克道。

“不是。”

“他妈的发生了什么事?”

杰森挠着后脑:“我不太……确定。但我觉得他想聊聊。”

迪克翻了个身,作为一只懒洋洋的丛林猫一样伸了个懒腰。有一秒种杰森的阴茎动了一下,他考虑了告诉布鲁斯他妈滚蛋,回来在迪克因睡眠而温暖的身体上伸展开,然后就这样把他操进床垫里。他的信誉保证只有一秒,好吧,也许两秒。迪克冲他微笑着,好像他知道他是在想什么。一缕阳光在他金色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条纹。“所以,听着,”杰森道,“我知道这是你第一次在这儿过夜,我他妈向老天发誓我平时不是这样的,但,美人,我觉得你得让自己罕见点。”

“你准备要我从消防梯上爬下去,对吧?”

“对,对这是我的打算,对。”

迪克翻过身打了个哈欠,晃着他的腿。杰森欣赏着这一幕。“门关着,我可以待在这儿。”迪克道,穿上他的裤子,“他不会知道。但你恰巧知道屋里的人能听到外面发生的所有事情,而且你不准备这么对待他,对吧。”

“显然,是的。”

迪克边穿衬衫边耸了个肩。

“太遗憾了,”他道,“因为我还以为咱俩的计划是,操一操,排解欲望。但问题在于,每次你做这种高尚的鬼事,他会让我想起你究竟是一个多他妈好的人,这真的很他妈烦人,因为这让我更难不想再来一次了。然后再来一次。再来一次。”每说一个再来一次,他就向杰森接近一步,直到他的身体完全压住他,低语传进他耳朵里。杰森转过脸,然后他们开始接吻。迪克一只手放到杰森脖子后,把他往下朝自己按了按。

“晚点再见,小翅膀。”迪克道,三个无声的动作后,他就打开了窗户的闩,抬起窗户,毫不费力地晃到了窗户外的消防梯上。杰森看着他撑手跳到了旁边的大楼,因为迪克是个他妈的炫耀狂。

杰森回到了客厅,发现布鲁斯坐在沙发的角落里。“抱歉。”布鲁斯道。他已经摘下了那顶帽子,眼前没有任何遮挡。杰森不知道他都听见了什么,但很可能足以知道他并非孤身一人。

“没事的。”他道,“别担心。你想来点咖啡吗?”

“不是很想。”布鲁斯道,但杰森还是走去摆动咖啡机了,因为最后,他会需要的。等回到客厅时,他已经准备好一杯,放了足以让自己得上糖尿病的糖分。他坐在不能用的壁炉旁边随时可能三家的椅子上,往布鲁斯手边放了一杯清咖啡。

“你的客人是谁?”布鲁斯道。

“谁,他?你大概认识他,他的名字叫管好你自己的事,工作地点是滚蛋。”

“我只是在聊天。但最近已经有人提醒我,我的沟通技巧并不打好,所以我想你说的对。”

杰森喝了满满一口咖啡,“B,他妈的发生什么了?”

布鲁斯心不在焉地凝视着空气。不知怎么的,他最烦人的是他周身平静安宁的气质。“发生了什么,”他道,“就是我做我一贯做的事。我搞砸了。很严重,而且,我认为你可能会称之为,一口气在许多方向上。”

杰森在原地坐了一分钟。“我很遗憾。”他最终道,因为他没有理由质疑布鲁斯对情况的评估。

“我也是。”布鲁斯道,伸手去拿他的咖啡。

“你觉得能挽救吗?”

“我觉得还有一丝微小的希望,如果我能不搞得更砸,并且说对话、做对事,一点不错。”

“具体呢?”

“毫无妈的线索。所以我才在这儿。”

杰森短促地笑了一声,但布鲁斯没有。“抱歉,”杰森道,“我只是不习惯听你说脏话。”布鲁斯的眉毛皱得像是要他在担心杰森的精神状况,公平地说,那大概是个持续的问题。“不,我指……听着,我确定你总是说脏话。但我还小的时候你没有,原因显然,那之后,嗯,我们就没花过多少时间单独相处了,所以……我不知道,算了算了,那就只是搞笑,好吧,继续。”

布鲁斯继续朝他皱眉,所以杰森向前动了动。“OK,听着,如果我们想解决问题,那我需要所有变量,这样才知道我们要处理什么情况。你准备好对我坦诚了吗?”

布鲁斯做了个手势,大概暗示着同意。“这段你刚刚轰炸了的感情,是和一个男人,对吗?”

“是。”

“所以你才在这儿。因为你把自己的生活和任何酷儿(queer)群体的交流隔绝开了,而显然你只有我了。对吗?”

布鲁斯稍微皱了下脸。“多少吧。”

“也就是说是。下一个问题。这段感情的破裂是因为身份问题吗?是因为你告诉他你是蝙蝠侠,然后他崩溃了吗?”

布鲁斯盯着他牛仔裤上的一根线头。“这不是个……问题。”他道。

“怎么,因为还没告诉他吗?拜托,B,这不成的。你想要我帮忙,我的第一条建议就是你需要对这个男人完全坦诚。如果你想要他融入你的生活,那就得是你的生活,不能是什么删减过的幻想版本,就因为你觉得他只能承受这个。”

“我不是反对。但他已经知道了。”

“哦。”杰森有点吃惊。他从不知道布鲁斯会对联盟之外的任何人透露身份。布鲁斯可能会对某个人袒露身份这件事本身就已经……令人不安了。如果布鲁斯这么做了,那意味着布鲁斯陷得比他想得还要深。“所以他没意见?你告诉他的时候,那是件大事吗?”

这次布鲁斯皱起的脸不言而喻了。“他没有……这不是个问题。他在我们……好上……之前就知道了。”

“你在你们好上之前就告诉他了?我不太确定我们是在谈什么了,B,但如果你……”

“我们在谈绿灯侠。”

杰森点点头。“好——。懂了。没问题,稍等一下。”他道,然后走进了厨房隔壁的浴室。他锁上门。他抓住水槽。他看向那面裂开的镜子。“哦他妈的我的老天你他妈现在是在驴我吗?”他低声对镜子道。他站直身子,打开水龙头,把水泼到自己脸上。

“你,”他冲镜子道,用手指指着,“我现在对你非常失望,你居然没预料到这件事。还有哈尔·乔丹显然已经有很多年可以染指了但你却错过了这个机会。非常失望。”

他擦干手,重新控制住表情。布鲁斯还依然坐在原处。“好吧,”杰森踱着步道,“我们刚说到哪儿了?哈尔·乔丹,好,懂了。你们俩……你懂……多久了?”

“大半年,时断时续的。”

杰森呛到了一点。“好吧。就——所以你们大概一年前好上了,然后所有事发展得还好?”

布鲁斯旋转着咖啡杯,就好像那是他有生以来见过最迷人的东西。“好上言过其实了。”

“所以,你们操了大概一年。”

“是。”

“然后……不好意思,但你具体是怎么成功搞砸这个的?”

“通过爱上他。”

“你什么时候意识到的?”

“大概在不可挽回地搞砸一切零点五秒之后。所以,情况正常。”

杰森朝他的椅子走回去,他喝光了他的咖啡,走进厨房又倒了一杯。这绝对会是一个五杯级的问题。他在厨房里又喝了半杯,走了出来。

“好的。”他道,“先说重点。第一,你是怎么操了哈尔·乔丹整整一年还能爱上他的?你他妈是疯了吗?我大概有,四分之三爱上他了,而我甚至还没睡过他,所以我相当确定和他在床上过一夜我就没了。他随时都他妈嗑药把大腿环到我腰上,如果你懂我意思的话。而你……你大概确实,算了。我就是——哦我的老天啊,那具身体。你大概想要我闭嘴了,对吧?”

“非常,非常想。”

“好。对。专心。所以多跟我说说这个搞砸的事。不只是整体地概述,而是一字一句地复述。我需要知道具体说了什么,你们在哪儿,这种事。”

“我们在床上。我提议……”

“等等等等,做爱之后还是之前?”

“之后。”

他像贵族老爷一样挥了下手:“继续。”

“我提议我们也许想要改变一下我们恋情的状态。与其继续那么藏着掖着,我们也许想要考虑……更进一步。他的反应很生气,然后让我离开他的床。”

杰森眯起眼睛:“就这样?”

“不,我改述了。他的原话是,从我的床上滚下去。”

“为什么我觉得好像少了什么信息。往回倒,告诉我你具体说了什么。”

布鲁斯叹了口气:“我说我想知道你会不会更喜欢我们这段恋情稍微不谨慎一点。顺带一提他先前把这个词更正为‘安排’。”

“而他说了什么?”

“他讲了个关于我同意在学校午餐室牵他的手的段子,以及他有的梦想有多将要成真了。”

“啊哈,你有想到为什么吗?”

“因为哈尔·乔丹克制语言的能力和一只吼猴差不多?”

“因为,白痴,你……”杰森揉着脸。怒火上升可帮不上忙。而且布鲁斯真诚地来请求帮助。这才是需要铭记于心的正经事。他已经请求了。但他不需要咖啡,如果他想要解决这种级别的情感迟钝,他需要一大把抗焦虑药。

“因为,”杰森用一种平静些的语调继续道,“你假定他是你们之中想要让这段感情更进一步的那个,而非直白坦诚地说想要。然后你还说得像是你在帮他什么忙,混球。他没把你从消防梯赶下去就不错了。”

“像你对迪克那样?”

杰森沉默地站在原地,只是盯着布鲁斯。这就是布鲁斯一贯的做法——他把别人像火药桶一样点着,然后坐回原处看着,他在等着杰森朝他爆炸,然后这整段令人不快的对话——一段事实上由他开始的对话——就会结束,再也没有人会让他对自己的感情负责了,因为他他妈是个喜欢报复、情感发育不良的十二岁小孩。他唯一没走到房间对面对峙布鲁斯的原因,就是这恰恰是布鲁斯想要他做的,不做布鲁斯想要的事差不多是他的主要人生目标了。

“你说完了?”杰森道,“现在我们可以回到原本的话题了吗?”

布鲁斯又回去研究起他的咖啡。“好吧,”杰森道,“听着,我不会骗你,你告诉我的事很糟。但这不是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我觉得你接下来要做的事很清楚,但你必须要以坦诚开场,再加上一个健康的道歉。”

“这不是故事的结尾。”

“你啥意思?”

“我是说,我们还没说到,他整整一周没有回我的短信,我追踪他去了他和巴里的湖边假期,那部分。”

杰森用手捂住脸。“你……咋了?”他道。

“在当时似乎很合理。我意识到,在我们先前的谈话中,他误会了我。他不给我解释的机会,而查出他在哪儿又非常简单,所以我掌控了主动权。”

“布鲁斯,你跟踪他去了他的假期。这里面所有细节都说明你是‘疯癫跟踪狂老兄’。告诉我你意识到为什么这非常,非常糟。告诉我你知道。”

“显然我现在明白了。”他恼火地道。

“而他说了什么,当他的‘疯癫跟踪狂男友’出现的时候?”

“他管我叫伪君子,而且指控我像对待一条挣脱狗链的流浪狗一样对待他。还叫我混球。”

“哈。”杰森在壁炉架上翻找一包烟,找到了一个破烂烟盒,里面还剩一两根。他在盒子里翻着火柴。“混球我保证没错。但,为什么是伪君子?”

“因为我……对他生气了,因为显然他不想让巴里知道任何我们的事。”

“你生气了?”

“有一点。可能。”

“哦好吧,我懂了,你不只是像‘疯癫跟踪狂男友’一样追踪了他,你追踪他还是为了吼他。这事反响如何?”

“不怎么样。”

“呵这就奇了,我可不知道他怎么没直接在树丛里给你舔出来。”他走来走去,把两侧的窗户都打开,把那包烟扔给布鲁斯二话不说就接了下来,从他夹克的口袋之一里翻出了一个打火机。杰森看着他熟练地抽烟,轻柔地笑了。他点着了自己的烟,把火柴扔出窗外。

“有个严肃的问题要问题,”杰森道,依然眺望着窗外,“如果哈尔是个女人,你还会这么做吗?你还会这么表现吗,我指,跟踪、吼他这些疯了似的混账事?”

布鲁斯看着他的烟。“我懂你的意思。”他道。

“懂吗?因为我不是很确定。就因为你爱上的恰好是个男人,你就把整套尊重对方的约会表现预期扔出了窗外。而且就像,你今天来这儿。这全是因为你觉得我不知怎的,作为内部人员,掌握如何跟男人约会的神奇公式,对吧?但这都是胡扯,因为你要做的永远只是,像对待一个人一样对待他们,他们是男,是女,是‘请在此输入你的emoji’无关紧要。规则一样,什么都一样,伙计。”

“但,这不一样。”布鲁斯朝天花板吐出一个烟圈,朝着它皱眉。

“怎么说?”

布鲁斯沉思地看着它。“你知道为什么在发达国家,依然有人死于鼠疫吗?”

“因为老鼠依然是混蛋?”

“传播的不是老鼠,是跳蚤。人们死于鼠疫,是因为已经没有医生接受识别它症状的培训了。我们有对症的药物,没有理由有着二十一世纪医保的人仍会死于鼠疫。但他们依然会,因为我们已经失去了可以解释我们看到的症状的能力。密西西比一个小女孩死了,就在不太久以前,因为尽管身边到处都是顶尖医疗机构,那些机构里没人受过识别鼠疫什么样的训练。这么平常的人类状态,我们却不再能看出它是什么。”他动了动,把抽了一半的烟在鞋底按灭。

“我的重点是,”他道,“你不会去找你相信不可能的事的迹象。”

“而爱上一个男人,这就是不可能的。”

“它以前是,对我而言。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来不及了。”

“提问,”杰森道,“你对他的感觉 有什么想法吗?”

“恼火,大概。以及理由正当的困惑。毕竟,我是试图改变那段非常实际、运行良好的安排——用他的话来说——的人。”

“啊,我……不太确定这个。我觉得在这个情况下,你可能不是唯一受鼠疫之苦的人,如果你懂我意思的话。”

布鲁斯皱起眉,充分证明他没有听懂。“听着,”杰森努力道,“这回到了整个‘想想别人是个人’任务,所以我知道你没点这个技能,但出于不管什么原因,你们俩在人生中都基本是深柜。也许他对此的经验和你没什么不同,你明白吗?可能他正在经历和你一样的事。”

布鲁斯不屑一顾地摇头。“一厢情愿的想法。”他道,“而且我不是深柜。我从没有试图对任何人隐藏我的性取向过。”

“哦你不是深柜。”杰森道,“真的。”他的声音很低。“你坐在这儿,告诉我你不是深柜,但你有过哪怕一次,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任何公开场合,搂着男人出现过吗?你曾经在采访中提过自己是双性恋吗?你曾经在公开场合表示过对任何男人的喜爱吗?还是你曾经哪怕一次,对你的任何一个孩子谈及自己的性取向,或者在任何场合对任何人暗示你不是个异性恋男人吗?”

他把烟扔出了窗外。“哼哼,我就是这么想的。所以听着,因为在你能对上述任何一个问题做出肯定回答之前,你都他妈是深柜。接下来容我介绍深柜对你造成了哪些影响,容我向你介绍你整出来的他妈炫酷的腹股沟鼠疫比喻。爱情不是疾病,你个一无所知的傻逼,深柜才是疾病,才是为什么你他妈找不到任何一条线索,说明你身上发生了什么,才是为什么爱情在你床上待了一年你都认不出它,才是为什么我们在进行这整段脑子被门挤了的谈话。因为你他妈是个深柜,而你跑来请我把衣柜里的灯打开,好让你也许重新安排一下里面的盒子?去你妈的!去他妈的。把衣柜上的门扯下来,踹到坏了位置,从里面滚出来,再也别回头。你说你需要建议,喏这就是我能给你的全部建议。我说完了,这就是所有事情。接受不然就滚蛋吧。”

他喘着粗气,但日如果他需要再听一句布鲁斯自以为是、目中无人、自视甚高,充满了无穷无尽的自怨自艾的屁话,他就要用拳头锤爆点什么了。

布鲁斯只是坐在原地,眯起眼睛看着他。他什么都没说,但他没有把目光从杰森身上移开。之后他伸手去拿咖啡——现在大概已经凉了——然后喝干了它。他伸手拿过羊毛帽,把它重新戴上,站起身来。“谢谢你的咖啡。”他道。

“谢谢你为我带来我人生中最古怪的周日早上。”

“嗯,我们应该多这么干干。”

杰森短暂地笑了一声。他看着布鲁斯走出门外。他又没精打采地缩进了那件让他隐形的外套,除非见到帽子下那双敏锐的眼睛,否则没人能看出区别——只是另一个满身烟味,稍微有点Penhaligon(一种英国香水,210镑一瓶,还挺贵的)味的流浪汉。他安静地消失在了门外,杰森看着他离开,因为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哦,抱歉。”他听到罗伊的声音道,像是他差点在走廊里撞到布鲁斯。罗伊看着那个奇怪的流浪汉离开。

“那是谁?”他问道,伸长脖子看着他的背影。

“没谁。”杰森道。

“好吧,别告诉我。你知道奇怪的是什么吗,有那么半秒钟我以为是布鲁斯,哦日老天啊你能想象到吗。哈!你和布鲁斯,共度一个慵懒的周日上午,我的脑子真可怕,伙计。”

“确实。”

“我带了面包圈。”罗伊凯旋般宣布道,把一袋甜点放在厨房柜台上。

第五章

“好了,是时候起床了!我们走,来吧,不要浪费时间了,动动腿。”

巴里裂开一只眼睛,看到哈尔的身影笼罩着自己,两只手各拿着一件救生衣,笑得像个疯子。他眨眨眼,在吊床上动动身子。“哈尔,搞什么鬼?”他哑着嗓子道。

“租了摩托艇。”他兴高采烈地道,“你还记得我们昨天聊了什么吗?我在半英里外找到个地方。报名了大概二十分钟后的活动,付了钱,一切就绪。拜托了伙计,你不能就这么把我们的假期睡过去。”

巴里挣扎着爬起来。“哈尔,”他道,“在过去的二十四个小时内,你已经抓着我至少去了七趟远足。我们在黎明钓过鱼,我们划过独木舟,我们从湖的一头游到过另一头,我们在沙滩上和一群高中生打过即兴比赛,其中一个十四岁小孩想给我她的电话,我不得不多吃一块。这还不算昨天晚上你给咱俩报名了鱼饵店那边的老年人日渐休养所水球活动。哈罗德,我爱你,但你他妈真的已经快把我累死了。现在请你容我安静地睡一会儿,或者,老天,我要把那件救生设备绕在你脖子上勒死你,说明白了?”

哈尔看起来像极了一只被踢了一脚的小狗,站在原地举着两件救生衣,在一毫秒的时间里,巴里确实愧疚了。“我只是想让我们找点乐子。”哈尔道。

“对,”巴里叹息道,“乐子。”

“你平时总是忙着活动。我只是想给你找些事做。”

“啊哈。”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会相信你这套‘我只是想要让你高兴’的逻辑,如果它同时不是一种绝妙的,确保我们没有时间真的——你懂——聊天,的手段的话。”

“这他妈又是什么意思?我们现在就在聊。我们整个周末都在聊天。”

巴里死死盯着他。“请把这玩意儿放下,”他道,“请你坐下。”

哈尔照做了。他看起来像是个花生酱三明治刚刚被人踩了的四年级小学生。“你知道,”巴里道,“当我预约这次假期的时候,我比较希望这会是两个男人喝着啤酒随便聚聚,这种事。我没想过我们会真得,你懂,做任何事情。我只是想和你聚聚。”

“我们一直在聚啊。”

“但我们能不能只是……聊聊?”

哈尔把救生衣踢到一边。“好吧,嗯。好的。我们可以聊天。你看我们都还没玩过这儿的电视呢,我赌里面能有点比赛什么的。你想开两听啤酒,看看咱们能找出什么比赛吗?”

“不是很想。”他看着哈尔的目光在门廊、湖边乱窜。“你知道,”他慢慢地道,“又不是说我要审讯你,我只是想做你的朋友。”

说到这里时,哈尔的眼神落到了他身上。“我知道。”他道。

“你不想的话,我们也不是一定要聊它。”

“聊什么?”

“算了吧。”巴里叹气道。他走到屋里,从冰箱里给自己拿了罐啤酒,然后又回去给哈尔也拿了一罐,因为尽管他再生气,他也不真是个混蛋。哈尔依然坐在吊床边的椅子上,盯着那件救生衣,好像那是他被车碾过的狗。巴里在一张摇椅上坐下,看着傍晚的日光落到湖面上。对面湖岸上漂来了船声和桨声,时不时还有轻笑声。

哈尔倾身过来,也打开了他的啤酒,他们在沉默中喝着。“我们总是在聊我的破事,”巴里道,“和艾瑞丝的事,在实验室的事,……我总觉得好像都是我在说。有时候我也想知道,这是不是因为你觉得我蠢到听不懂宇宙警察的事。 ”

哈尔哼笑一声。“对小巴,你是个货真价实的笨蛋。根本想不出你怎么拿到法医学学位的,更别说是怎么当上部门一把手的了。”

“我没告诉过你这个。”

“不,我知道。艾瑞丝上周告诉我了。这应该能让你自以为是的‘我总是告诉哈尔所有事,但他什么都不告诉我’理论多个缺陷,但无所谓了。”

巴里喝着啤酒,看着弧面。哈尔的脾气来的很快,嘴也很快,但即便如此,这个下午,其中还是包含着一种令他警惕的锋芒。“我觉得那会听起来像是在吹嘘。”巴里道。

哈尔什么都没说。“之后我就忘了这事,”巴里道,“我很抱歉,我没准备什么都不说的。我现在有自己的洗手间了。”

哈尔尖锐地笑了一声。“你不是总能用超级速度窜进主管的卫生间什么的吗?”

“没用的。不为人知的事是,你不能在神速力里撒尿。”

“你在胡扯(shitting,也可表示拉屎)。”

“这个也不行。”

“什么鬼,这是你防御能力巨大的漏洞,你告诉我,有一个干掉闪电侠的秘密,但我们现在才发现?我觉得这个话题需要召开一场联盟会议。”

“哦伙计,你想赌多少钱,蝙蝠侠会为我上趟厕所写出一份十一点的应急方案?他肯定会全身心投入的。”

哈尔又把头埋进啤酒里,巴里踢了自己一脚。他不是故意这么做的。妈的。但机会来了。“说到布鲁斯,”他道,“那项调查进行得如何,你们俩搞的那个?”

“真自然啊小巴。”哈尔安静地道。

“不,我只是好奇,他昨天看起来相当……焦急,就这样,而且我……”

哈尔把他的空啤酒罐扔到门廊里:“想说什么就说吧。”

“我什么都不想说。哈尔,得了。我只是……我们可以好好谈谈这件事,就这样。我们可以聊聊确实存在的事,我只是想当你的朋友,而且如果你想说什么的话,我就在这儿听着,就这样。”

“对,布鲁斯和我有点分歧。还他妈有什么新鲜的?这又不是什么稀罕的事,而且我不记得你问过我以前需不需要去拜访一下辅导员办公室(这里指夏令营辅导员,哈尔的意思是巴里像参加夏令营的小孩一样)。那家伙是个混账至极的讨厌鬼,所以我们别管他了,去开摩托艇吧。”

“这次就只是看起来有点不同,就这样。”

“怎么会?”

“首先,这次你被搞得这么紧绷,就差从皮里蹦出来了。而且悲惨从你身上一波接一波往外冒,所以抱歉我关心这点屁事。到底他妈发生什么了?”

巴里能看到哈尔颊侧的肌肉收缩。“你理解不了的。”他紧绷地道。

“对,”巴里道,“我什么都不可能理解。因为我不光又瞎又聋,我还蠢。”

哈尔盯着他的手。他的头发从脸前垂下来,挡住了他的眼睛。那让他看起来如此年轻。巴里知道自己金发碧眼,笑起来能让别人做一些他们不太愿意做的事,但哈尔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去年奥利的生日,”巴里最终道,“我看到你们了,之后。在后台。”

哈尔的手紧紧一握又松开,他只是看着自己的手,好像他永远不会再看向别处。“只是做爱,”他道,“发泄压力的一种方式。仅此而已。”

“没错,”巴里道,“但……为什么?我知道你们俩在许多地方都截然不同,但在其他地方……真的不是,你懂吗?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那必须仅限于做爱。”

“因为就是这样。”哈尔嘶哑地道,“因为其他所有事都他妈傻逼,这就是为什么。因为只有傻逼才会想要让其他任何事成真。”

他站起来,凶巴巴地踢了一脚地上的救生衣。他走到门廊边,靠在栏杆上。“而且你就是得是个天杀的傻逼才会觉得任何事,永远——觉得乱搞是任何除此之外的事,好吧,那就只是乱搞,它代表个屁,它什么都不代表。而除此之外的任何事都不存在于我所生活的这个宇宙里,操他妈的,可他妈离我远点吧,只有傻逼才会爱上……”

他弯腰的动作就好像他胸腹被人捅了一刀。他的胳膊依然紧握着栏杆,他在门廊边缘弯腰的动作就好像喘不上气来一样,他的胳膊在抖,巴里看着他,全身上下全都感到疼痛。看到哈尔这样,感觉就像是他的胸口被人扯开了。

操!!!”哈尔大吼道,声音大到回声足够传到湖对面了。

巴里过来坐在栏杆上,小心地给他留出了空间。他想把哈尔拉过来抱住,但那简直像是试图拥抱一头老虎,哈尔如此紧绷,他很可能会失去一条胳膊或者腿。这不是他第一次为哈尔的自控能力惊奇了,即便是在经历如此强烈的情绪时,他也从没见到过哈尔用戒指发泄过,一次都没有。但,也许任何事都有第一次。

“我真是个傻逼,”哈尔安静地道,“真是个傻逼。他妈的见鬼了,我都不知道这事在发生。”

“你不是傻逼。哈尔,得了,你得疯了才能爱上布鲁斯。所有人都对他有点心动。我基本上是直的,但我百分之一千会愿意和他上床。我不知道有谁会不愿意。”

“心动那部分大概包括你自己。”

“你觉得?我不这么觉得,相当确定这是所有人。现在大概不是什么好时候打听他在床上什么样,哈。”

“非常不是。”

巴里安静了一分钟。他不想搞砸这件事。他想说正确的话,让哈尔继续和他交谈。“他确实跟着你一路来了湖边,”他最后道,哈尔只是盯着他,“这……好吧,可能不是什么正常的事情,但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像是在努力了。”

哈尔只是哼了一声,摇了摇头。他明确已经不想再聊布鲁斯了,所以巴里只是陪着他安静地坐着。

“你不……”哈尔声音中断了一下,“你还没问我……其他的事。关于一些我可能没有和你进行的交流。”

“你又不需要向全世界解释自己的性取向,”巴里道,“反正又不关我的事。”

哈尔垂下头,闭上眼睛。“抱歉这周末当了个混蛋朋友。”他道。

“你当了个让人筋疲力尽的朋友,不是混蛋的。”巴里道,哈尔笑了一声。“不过,也许我们今晚可以只是在小屋里聚聚,好吗?倒不是说你那种‘夏令营辅导员冰毒磕多了’式玩法没意思,但我可以休息一下。我们吃点垃圾食品,看看这台电视大概有的三个频道上在放什么,喝点便宜啤酒就好。等等,慢着,我刚好有主意了。”

一阵风吹起哈尔的头发,他消失一瞬间又回来了,手上多了两桶冰淇淋。他把一桶驼鹿足迹(Moose Tracks,一种冰淇淋口味)扑通一声给哈尔放到栏杆上,在上面放了个塑料勺子,把蓝旋风生日蛋糕留给了自己。“你刚刚跑去了湖对面的商店。”哈尔道。

“没错。但我留了张二十块在柜台上,所以没关系的。”他打开蓝旋风生日蛋糕,把勺子插进去。“让我们把感情都吃掉吧。”他道。

“我们的感情看起来很可口。尽管我得说,上面有点巧克力酱会更好吃得多,如果我们有……”

又是一道狂风后,巴里在他说完之前就回来了,拿着巧克力酱。“好吧巴塞洛缪你已经解决了我所有的感情问题。我现在爱上你了。”

“棒极了!让我们用高果糖玉米糖浆和ESPN(一个在线体育竞赛网站)庆祝我们爱情的圆满吧。”

所以,事实上,他们假期的最后一晚成了巴里最喜欢的晚上,尽管他们除了穿着睡裤躺在小屋里,吃着冰淇淋看愚蠢的宠物视频外什么都没干,因为事实表明,这台电视只有两个频道,一个是动物星球,另一个是国际HGTV,有钱孩子们在里面挑想要哪个马略卡岛沙滩别墅,而哈尔说他已经他妈受够了有钱人。

第六章

杰森大概以为他没听进去,而坦诚地说他确实也没,没真的。他一度被杰森对他的假设惹恼,被这整段对话惹恼。惹恼这个词不对。那像是被剥皮。他一度感觉像是个打开流血的伤口,坐在杰森显然滋生了大量寄生虫的沙发上,那可不是他在乎的感情。所以他一度把大部分杰森说的话都扔到一边去了。

而且,那其实都不重要。太晚了,他已经意识到了这点。同一时刻,他也意识到了他的问题大到什么程度。所以他什么也没做,这是当没有正确做法时理性的做法。在这个情况下,什么都不做大概是唯一正确的做法,事实是这反而对他有利:在哈尔从那个不幸的湖边回来不到三天之后,布鲁斯收到了一条短信。

“感觉我可能需要些陪伴”它写道。是哈尔发来的。他盯着它,试图压抑住挤压胸口陌生不适的感觉。

“这样吗?”他写道。但没有太快。“你准备怎样?”

“阁楼公寓,东八区时间(布鲁斯所在时区)十一点半左右。你方便吗?”

“当然”他说,然后考虑了一下。

“事实上,”他写道,“我需要往后推一个小时。”

“好”哈尔写道。

他确实有项调查需要做大,但如果坦诚地说,他大概可以把它延后,依然十一点半到市里。但他觉得如果他别显得太急切会更好点。事实证明,有些时候计划需要一点时间来烘焙。而这段时间他一直为没有办法解决他的小问题而绝望。好吧。这就是头脑凑合和聪明绝顶的区别:耐心。他一贯对自己的问题有耐心,而一向都有好结果。他和哈尔会没事的。他今晚将能够更好地解释自己,精巧又隐蔽地让他们走向他希望的方向,而哈尔会明白他的重点。

他在十二点十五分,正好提前十五分钟,抵达阁楼公寓的时候,对自己感觉相当良好。他带了外卖视频,把它充满艺术感地摆放在床边的桌子上。打开了一瓶他早些时候放在一边的上等雷司令。谨慎地考虑了音乐、灯光。他本来可以再刮一遍胡子的,但也只能这样了。此外,他早就注意到了哈尔不介意胡茬——事实上,恰恰相反。

“嗯,这景色可真不赖。”哈尔道,他在他把红酒倒进杯子时抵达。

“觉得你可能和我一样饿。”布鲁斯平稳地道。

“哦我当然饿了。”哈尔道。他静悄悄地靠近了,靠在布鲁斯的脖子上,深深地呼吸。布鲁斯笑了,把那瓶红酒放下。他的胳膊开始环住哈尔——他穿着那件皮夹克,布鲁斯很欣赏——当哈尔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按在玻璃落地窗上的时候。

“嗯……”哈尔道,他的舌头舔着布鲁斯的脖子。

“你不想先吃点吗。”布鲁斯低语道。

“哦我准备吃的。”

这其实是这天晚上他们进行的最后谈话了。之后,布鲁斯躺在宽阔的床上,盯着天花板,哈尔已经睡着了。过了一会儿,他安静地起身,把衣服穿回身上,走出去到客厅里。疼痛从他他没预见的地方传来,因为刚刚很粗暴。因为哈尔很粗暴。布鲁斯没有阻止他。他想要哈尔愉悦。

所以,他安静地坐在阴影中,喝着他们没碰的雷司令,在安静的黑暗中自我反省。这很令人好奇,这么些年来和别人操来操去,把他的床弄得像个旋转门,而这时他身上第一次发生这种事。

哈尔没有做任何不同于之前上百次的事。他才是变了的那个人,不是哈尔。他闭上眼睛,让这柄慢刀刺进身体里。让这柄小刀刺进地如此小心,他能感觉到它的每一毫米。痛苦的程度令人震惊。真的很震惊。

他站起来,走到宽阔的窗户边,靠在上面,对着下方的灯火眨眼。哥谭在这个高度看起来简直可谓祥和。

“嘿,怎么了?”哈尔靠在卧室门口,睡眼惺忪地看着他。

“回床上吧。”布鲁斯道,“没想吵醒你的。”

“你没有。”哈尔打着哈欠道。他依然一丝不挂。他走到客厅,从精心布置的桌子上拿起另一杯红酒,捏起一只虾。“过去几周让我的睡眠变得乱七八糟的。太久没在地球了。昼夜节律是他妈什么玩意儿。”

“你应该吃点安眠药。莱斯丽大概可以给你开点。”

“哈。对,这可太棒了。是时候拯救世界了,绿灯侠,哦慢着,他刚吃了一把安眠药,我们希望坏蛋们能等到他睡醒吧。”

布鲁斯安静地喝了口酒,继续盯着窗外的景色。哈尔来到他背后,也靠在窗户上。他离得好近。布鲁斯可以伸出手触碰到他,而且哈尔不会拒绝。但他不能触碰他;不能真的碰到。尽管这具美丽的身体离他如此之近,他依然感觉像是在另一个星球上。

“听着,”布鲁斯温柔地道,“我不能再这么做了。”

“啊……好吧。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我只是不能再承受了,就这样。显然,完全不是你的错。我发现我不能——”相当意外地,他的喉咙卡住了。又刚好在错误的时间。他咽下一口唾沫,但这只是让情况变得更糟了。他肚子里那把刀转了一下。他透过它呼吸,把它往下压。他转过脸面对着哈尔。

“我做不到,我很抱歉。”他道,“我已经不再能够操你了。或者更不如说,我可以,但这太,啊……”他寻找着那个词。不。还是在说谎。他没有在找那个词。他知道那个天杀的词。

“痛苦。”他安静的道,“这太痛苦了。我不能再做你希望我做的事了。我道歉。”

“你道歉。”哈尔道。他的声音边缘十分柔和。“操,宝贝,是我今晚做错什么了吗?我以为——我以为那是你想要我做的。我以为我至少可以给你这个。我以为……”

“没事的。”布鲁斯道,“真的。”他转过身看着窗外。他可以接受任何事,除了从哈尔声音里泄露出来的怜悯。然后——啊,痛苦——哈尔的手温和地放到了他后背上。

“布鲁斯,”他道,如此安宁,“我们能不能就谈一下。”

“不。”他道,他能感觉到他的盔甲再度像钢壳一样覆盖住他,带来他无比欢迎的保护。他终于能喘过气来了。“不,我相当确定我说得很明白了。我知道你觉得你的屌是全人类的福祉,但当有人说他已经玩够了的时候,你也是时候把它塞回裤子里了。现在他妈穿上点衣服,出去。”

他能感觉到哈尔站在原地,站在他身后。能感觉到他呼吸的节拍。

“去你妈的吧。”他道。用同样安静的声音。布鲁斯闭上了眼睛。他一直闭着眼睛,在原地靠在落地窗上。直到他听到阁楼公寓门合上的轻响,才睁开眼睛。他肚子里那把刀又回来了,像针一样倚靠在他胸口。像是一道慢慢流血的伤口。

他看向桌子,以及上面他可悲的精心安排。他今晚早些时候愚蠢的自信。他把他的酒杯放回去。或者他以为他要这样。结果是,事实上,他把整张桌子都扫干净了,扯着桌布,所以所有东西都滚到了地板上。他走过他们没吃的晚餐废墟,到了厨房,享受到了听到盘子在鞋底下被踩碎声的满足感。


砸门的声音开始时,才刚过黎明时分。幸运的是杰森还没有上床,尽管床一度看起来像是种可能。他已经洗掉了大部分血迹,把衣服放在御史水槽里泡着,穿上一条(还算)干净的运动裤。他叼着一根大麻烟爬上沙发,想看看自己能不能放松一下好睡上几个小时,他的眼睛慢慢合上。这时,砸门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的枪在浴室,这是件好事,因为如果它在手边,他大概会眼都不睁就朝门开几枪。尽管罗伊会叽叽歪歪的。他总是对各种事情叽叽歪歪,比如因为门上有子弹孔而不得不换门。在他看来,这绝对是反应过度了——毕竟说到底,那只是浴室的门,甚至不是大门。这是个只有一间浴室的公寓,罗伊不至于在他冲澡的时候把门锁上的。这只是普遍礼仪。杰森真的需要撒泡尿,他才不会去用厨房水槽。看在上帝的份上,他又不是野兽。

“嘭、嘭、嘭”重重锤门的声音传来,杰森叹了口气,把他疼痛的身子骨从沙发上薅了起来。

“日他妈的老天爷啊。”他道,打开了门。布鲁斯撑在门框上。他绝对还没睡觉。

“嗯你不会相信我还能把事情搞得更糟。”他嘶哑地道,没有抬头。

“这就是你猜错的地方了。”杰森道,“请他妈进,来吧。”

在他能把门锁重新扣上之前,布鲁斯已经在沙发上安顿下来了,就在杰森的位置上,因为布鲁斯是个就喜欢干这种破事的臭混蛋。杰森只能选择坐在椅子上,椅子上的木板还坏了一条。“这里一股大麻味。”布鲁斯道。

“为什么对它就是。这里有一些我一直想安静地抽掉的大麻,而你极其需要。说真的,你需要好好放松一下。我给你卷一根?”

“不了谢谢。”布鲁斯道,他的嘴拧成了那种不赞同的样子,杰森笑了。

“对。”他道,长吸了一口,“因为你从来没有用过半点非法毒品,跟我说点别的。我知道布鲁西韦恩在格施塔德干了什么事,或者在某些人的游艇离开圣马丁的时候。我打赌如果我们把你这辈子抽的可卡因练成线,那能从这儿连到两个街区外的那个酒窖,我是这么想的。舔我啊,克拉基警官2。”



布鲁斯被娱乐地哼笑一声,杰森品尝掉了他的最后一口,把它放到了一边。“好吧,”他道,“我准备好了。我做好了被你惊艳的准备。以甜蜜地流血的耶稣的名义,你是怎么,可能,永远,在一百万年里,能够把事情搞得更糟的?”

布鲁斯盯着自己的手。“他给我发短信了。”他道。

“好的,这很好。所以,显然你在湖边的跟踪狂蠢招并没有导致一切结束。”

“是的。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他昨晚来了阁楼公寓,事情都……基本像以前一样。”

“好的。好的,目前为止很好。你们聊天了吗?”

布鲁斯皱起脸。“不。每次我试图提议我们聊点什么,他都……转移话题。”

“怎么转移话题?”

“他想要做爱,这就是他全部想要的。全部希望我做的。而之后,我告诉他我不能再这样做了,对我而言太痛苦了。”

“不不,这很好。”杰森说着,向前倾身,“布鲁斯,这非常好。这就是你需要说的。你对他坦诚。这很好。他说了什么?”

布鲁斯又回去盯着手。“他……很和善。”

“不不,我需要知道他具体说了什么。告诉我具体内容。”

“他……把他的手放到我身上。然后他说……他问他有没有做错什么。他说他以为这是我想要他做的,说他至少可以给我这个。”

“这他妈真是太棒了,布鲁斯。瞧?你对他坦诚,他也反过来对你坦诚,然后你做到了,你真的做到了,你没有把事情搞得更砸,你他妈之前在说啥?这都是非常,非常好的事。”

“然后我让他把衣服穿上滚出去。”

杰森沉默了。他把头埋进手心里,深深叹息。然后他抬起头。“等等,”他道,“哈尔在这整段对话中都是光着的?”

“是的。”

“好,让我就……我需要看一下当时的画面。”

“看在上帝的份上。”

“不不,我就,我在努力在脑子里构建一个情境,任何人,有史以来任何人,会让哈尔·乔丹穿上衣服,然后我,我只是,我什么都想不出来。”

“你介意吗。”布鲁斯道。

“对,对,我和你在一起呢。好吧,让我们回溯一下。所以你坦诚地前进了一步,然后允许自己感情脆弱一下,然后他用自己的坦诚和关怀和也许有些脆弱,回应了,然后你……让他滚蛋?是这样吗,目前为止?”

“目前为止。”布鲁斯道,而杰森开始笑。大概是因为大麻,但依然。依然。这除了搞笑还他妈能是什么。

“哦伙计,”他在笑声中说道,“这就像是看着有人往身上浇了五加仑汽油然后划着一根火柴。你就是忍不住,对吧?他妈的忍不住。”

“我很高兴你有享受到。”

“我是说,我在你出现之前就在享受,但如果我的休息时间要被如此粗鲁地打断的话,能从中收获点什么也很好,哈。”

“那也许知道我不止让他离开能让你更高兴点。我告诉他,他可能觉得他的屌是全人类的福祉,但有人已经玩够了的时候,也是时候把它塞回裤子里了。”

“哇哦,你做事的时候还真是全力以赴,哈?”

“显而易见。”

他不再想笑了。这就像是看着一个身上浇满汽油、熊熊燃烧的人,跳进一条岩浆河里。在某个特定的点上,你会不再发笑,而只是想哭。“所以,啊,你介意我问问为什么吗?”

“为什么?”

“对,为什么。为什么你对他说这个?它看起来像适合做的事吗?是地平线上的幸福景色太难以承受了,还是什么?”

“我觉得……我突然意识到他可能是在可怜我。”

“可怜你。”

“对。”

“你现在意识到这完全不是事情真相了,对吧?”

“我当然意识到了。”布鲁斯的声音断裂了,“我意识到了,因为我的特别天赋就是在别人说完话二十分钟后搞清楚他们什么意思。我现在的认知清晰极了。”

杰森叹了口气。他对布鲁斯是他妈想听他说什么毫无概念。又不像是这是可以挽回的。布鲁斯肯定不觉得这是可以挽回的。但谁知道布鲁斯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杰森站起来走到窗边,伸展着后背。他背部下方开始抽筋,肩膀早就开始抽了,熬夜正开始给他带来痛苦。但他唬谁呢,他还得过几个小时才能睡着觉。也许他可以给迪克打个电话。他主要只是想联系迪克,这样迪克就能过来,杰森就可以抱着他,冲他的脖子低声说“告诉我我们不像他这样,告诉我这不是我们,告诉我我们和他半点都不像”。

可怜的见鬼的混蛋。

现在黎明已经占领了整座城市,通向消防通道的窗户被染得灰蒙蒙的。杰森歪过头,看着街对面的洗衣房,那位老妇人把卷帘铁门卷起来,露出门窗,在新的一天开门营业。“嘿跟我说说,”杰森道,“当你开始当蝙蝠侠的时候,你认真地觉得你会这会害死你,对吧?”

布鲁斯什么也没说,所以他转过身去看着他。“说真的,”杰森道,“你觉得自己在被人一枪崩了之前也就有一两个星期可活,对吧?”

“我不记得了。”

“骗子。这就是为什么你这么干,是不是?你这么做是为了能死多快死多快,而这似乎是最好的办法。你一团乱糟的东海岸波士顿婆罗门蓝血WASP道德观就是做不到自己了结自己,所以你决定让其他人替你动手,而你也许还能拿下几个坏蛋陪你上路,对吧?我是说,我这么问是因为我猜自己直到现在才意识到你对自己是他妈有什么深仇大恨。说真的。只有一个非常,非常痛恨自己的人才能把事情搞这么砸,这么经常,还是故意的。”

“我不恨自己。”布鲁斯倦怠地道,“而且我不是处于一个长达十多年的自杀计划才成为蝙蝠侠的,我的天呐。你已经抽疯了。”

杰森考虑了一下。“嗯,这是个很大的可能。”他道。他走过来,瘫倒在布鲁斯背后的沙发上。“我希望我知道该告诉你什么。我真的希望。”

“我知道。”布鲁斯道。

“我没有……我脑子里没有任何计划。我不觉得你在这事上还有什么可做的了。”

“没了。”

“他还对你说了什么吗,在你让他离开之后?”

“说了。”

“什么?”

“他说去你妈的。”

杰森没笑。他在原地坐了一分钟,然后伸手越过布鲁斯去小桌上拿他的纸卷和大麻,然后卷了两根。他把它们都点着,递给布鲁斯一根。罗伊闻到这味道肯定要他妈发大火。他们在沉默中安宁地抽着,杰森很享受看布鲁斯轻而易举地拿着大麻烟的样子,低低夹在指间,好像他拿着的是根雪茄。杰森用膝盖碰了碰布鲁斯。

“嘿,”他道,“我忘了告诉你我在搞的副业圈套了。”

“哦?”

“嗯。除了我们对付军火贩的小合作项目,我最近还相当努力地在清剿街头高纯度冰毒,你可能有或者没有注意到。”

“注意到了。”

“对,所以猜猜事实证明高纯度冰毒的中心在哪儿,哥谭都市区。”他开始笑,头倒进沙发靠垫里。你听我说。西海湾的某个社交名流开始搞了个健身训练营,差不多她所有练瑜伽的火辣伙伴们都加入了,然后她在他妈Instagram上卖这种混合白粉,这些天一直上传她、她所有朋友、她们没脑子的高尔夫老公——你知道吗看起来相当帅——,当然了,西海湾的贝琪可不知道这玩意儿是用纯冰毒——就,绝对是最高档的——做的,而她们在六周之内能穿上小了三号的裤子是他妈有原因的,她们是他妈以为里头是啥?”

他不由自主大笑起来,布鲁斯也笑了——温软、丰富而低沉,杰森小时候曾很喜爱听到他这么笑。“哦老兄,”杰森叹息道,“哥谭从来不腻人。所以我给GCPD发了个提醒,他们昨晚进行了一次突袭,你应该听到了哭号声。她追着证物车跑——我是说全速跑,好吧——,恕我直言这婊子可真能跑,她大概85磅的身板在高速运转疯跑,所以她他妈快极了,而且她一路都在他们背后大喊:‘我的酮!我的酮!’”

布鲁斯的笑声超过了他的,而杰森笑着,想起很多事,但也为看到布鲁斯笑出来而大笑,他的眼睛没那么忧心忡忡了,清晨的光线在遮住了他脸上的皱纹。很容易就会忘记当他想要的时候,他看起来有多好看。但他不止是好看,他身上还有某些很吸引人的东西,一些当他的面庞像这样裸露在外时,你才能看到的东西。一些你无法确定的东西。这是人们总难以理解布鲁斯的地方,普通人是怎样才会愿意为他赴死。他身上的某些东西怎样让你愿意为他而死。

“我告诉你怎么回事,”杰森道,依然在轻笑,“当那些警察敲她的门,说‘女士,我们有份搜查令,要调查您的商品’的时候,她看起来就像是个生日蛋糕刚刚被人撒了泡尿在上头的小孩。我要有好几年都忘不掉这一幕了。”

“生日。”布鲁斯喃喃自语。

“你这是在……”

“就是这个。”布鲁斯说着,迅速站起身来,“奥利弗的生日就在下周。谢谢你,真诚地。”

“我不确定我……”

“不你帮上了很大的忙。我觉得我知道现在要做什么了。事实上我知道具体怎么做了。”

“好吧,”杰森慢慢地道,“但你需要问自己的是,迄今为止你的直觉有对过哪怕一次吗?”

“绝对没有。这就意味着这次我该时来运转了。”

“好吧,听着,我不太确定你这是什么意思。也许你应该先坐下,然后我们再聊聊,也许你可以跟我说说你希望发生什……”

但布鲁斯已经站在门外了。字面意义上的门外。它在他身后发出一声巨响。这个臭混蛋。“哇哦,”杰森叹息道,“我真的好恨你。”他伸过手,拿起布鲁斯扔下的大麻烟,在沙发上完全伸展开。过了一会儿,他挖出他的手机,打了那个他一直告诉自己不会打的号码。

“嘿,一切都好吗?”迪克立刻道,即便现在是早上六点,没有任何正经人在这个点甚至应该醒着。或者迪克也还没睡呢。

“嘚。很快的,我需要你背诵一遍所有我半点不像布鲁斯的地方,彻头彻尾地,任何地方。”

电话那头安静了。“我……”迪克开始说道,但停下了。

“好的,很好,完美,我现在就要从消防通道跳下去,永别了,操你一辈子。”他道,挂掉了电话,把它扔到了毯子上头。他合上眼睛,陷入了他当之无愧的补觉中。

第七章

“因为我六个小时前才回到地球,小巴,而且我三天都没睡过觉了,并且不,我不打算离开这张床,这就是为什么。”

“拜托,你不能这么打破传统!你不在的话还有什么意思。”

“小巴,”哈尔在床上打了个滚,把身上的毯子裹紧了点,手机挤在耳朵上,“奥利弗甚至都不会知道我在不在。他一贯在生日前恨不得三天开始预热,我向你保证他从周二开始就醉着了。他根本不可能留意到我今晚在不在那儿。”

“嗯,我会留意到的。拜托,别这么把我扔下。再说了,戴娜费了不少力气才安排好的,不出现会很失礼。”

“那是家运动酒吧。在运动酒吧预定一张桌子怎么会费不少力气?”

“好吧,不过事实上这是家相当酷炫的酒吧。他们有室内篮球。还有滑雪球!根据网站,显然还有沙狐球。我不知道,看起来挺酷的。会很有趣。”

哈尔打了个哈欠:“小巴,如果我去,我也只是会睡过去而已。”

“嗯我打赌他们的椅子很舒服。如果你睡着了,我允许你在我的肩膀上流口水。来嘛哈尔,拜托。认真的。我什么时候求你做过任何事。求你了?”

“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他呻吟道。

“听着,我……我不想在电话里聊这个。但我和艾瑞丝最近……不太妙。我只是……我只是今晚需要出去散散心,如果你在的话,对我会很有意义。”

哈尔叹了口气,盯着天花板:“有多不妙?”

“我不知道,不妙到什么程度能让你起床?”

“不,我是说,是你们俩又因为她父母的事吵架了,是你工作时间太长,还是只是……”

“我上周搬出来了。”

哈尔在令人头晕目眩的沉默中躺了一分钟。“老天啊,巴里。”过了一会儿,他道。

“拜托,我们今晚能不能出去散散心,找点乐子。”巴里道,他声音里某些纠结又脆弱的东西击碎了哈尔的心。

“好。”他道,“当然。没问题的,伙计。”他把毯子从身上踢下去,挣扎着起身。

“太好了。谢谢你。我八点半去接你?”巴里的声音听起来又尤为爽朗了。

“呃……好,可以。”

“太好了,棒极了。到时候见!”

巴里挂断后,哈尔依然盯着手机。也许巴里是有点精神崩溃了。巴里情绪变化得不太像他,但说回来,如果他和艾瑞丝的关系真的滑坡得如此之快,那他的性格边角多半也磨损了。哈尔对事情居然有这么糟毫无概念,尽管……是啊,他可以想见。艾瑞丝和巴里已经某种程度上完善了这种分居生活,但他一直觉得这是那种,已婚情侣之间必需的事。倒不是说他有多了解情侣的事,无论结没结婚。

这间酒吧就像巴里之前描述的一样好,尽管有些吵得超出哈尔舒适的界限了。这肯定会让难以他在某个角落之类的地方睡着。戴娜给他们预定了一张挨着窗户大桌子,这很不错,而当然了,奥利弗已经醉到了用拥抱迎接他们的地步,力气大得能把空气从哈尔肺里挤出来。在他认识他这么久以来,奥利对自己生日的热忱始终是他最讨喜的特征之一。绝大多数人在大概十一二岁的时候,对生日的激情就消褪得差不多了,但奥利在那个年纪,却更来劲了。这周晚些时候会有一场盛大的社交晚会,那种他总会在生日的时候办的宴会,但这个只和朋友在一起的派对,总是最能让人记住的。

“哈尔!”奥利惊呼道,抓紧他的动作就好像上次见面不是上礼拜,而是半年前。“我的天,伙计,我想死你了。操,你怎么做到随时都比我帅的?哦不等等,我是在说我。谁管啊,反正来亲一个!”他在哈尔脸颊两侧各湿哒哒地亲了一下。

“嘿,”他道,一下子严肃起来,“你给我准备了什么?没关系,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不会告诉别人。我的礼物是什么?”

“奥利,我没给你准备礼物。你是个亿万富翁,你能需要什么?”

“爱啊,兄弟。”他说道,他现在抓紧了哈尔的肩膀,准备开始哭了。“我需要爱,对任何人我都别无所求。”

“嗯别担心,我想当确信戴娜给你晚些时候预备了个口活。”

“嗷兄弟,你总是知道该说些什么。”奥利弗啜泣道,又把他拉进了一个令人窒息的熊抱里。

“好了,悠着点大个儿,好了。”哈尔道,艰难地挣出来,想要坐在桌边,趁巴里把炸蘑菇吃光之前来上两口。这时他看到了布鲁斯,坐在桌子另一侧,倾向戴娜说这些什么,她在笑。

操。

他瞥向巴里,但巴里正忙着不看他,把菜单左边的菜全点上一遍——两个烤培根芝士汉堡,带洋葱圈和辣热狗,三个软糖奶昔。这不算什么大事——毕竟,这晚上有一群人。戴娜在,这非常好,还有克拉克也是。所以哈尔坐在了巴里和戴安娜中间,一个可以离布鲁斯足够远的角度,觉得他可以偷吃巴里掉到地上的不管什么食物。他大概整晚都可以不用跟布鲁斯说半句话。

“嘿公主。”哈尔道,靠近给了她一个颊吻,顺便快速抓了把她的芝士薯条。她拍了他的手一把,那一下其实疼得要死,大概断了几根小骨头。“克拉克,你他妈最近如何,老兄,露易丝怎么放你出门的?”

“她出差。”

“哦是吗?去战区了?”

“嗯,差不多。她去了DC(华盛顿特区)。”

“操,老兄。思念与祈祷(大型悲剧事件发生时常用的官方辞令)。得了,殿下,酒吧食物就是用来分享的,你干嘛要这样。”

“自己点去。”她道,把薯条筐挪到了他够不着的地方,“再说,你应该吃点更健康的东西。我的身体比你的能承受更多的饱和脂肪。我真的是在为你考虑。”

“真高尚啊,你就像那种在杂货铺因为我买了非有机牛奶而鄙视我的人。”

“但你应该买有机牛奶。”她热切地道。

“用它搭配我的Choco-Loco(一个牌子)棉花糖猴子泡芙(一种细长的零食),你不觉得这是种浪费吗?嘿巴里,把那个瓶子滑过来,奥利弗显然在起跑线上领先我们太多了。哦耶,真棒,奥利点了贵的啤酒,我已经开始喜欢这家酒吧了,来,把空酒罐拍起来。”

事实是,这个晚上最终呈现出来得并不赖,尽管奥利弗一如既往地抢占了房间里的所有氧气,大说大笑,跟着角落里那台老派的点唱机唱着跑调的歌,喂了它一晚上硬币。“你知道那不是卡拉OK机。”巴里指出。

“你他妈在说些什么,这就是老式的卡拉OK,在我那个年代,我们只有这个。”

“在你那个年代,”哈尔哼了一声,“你就比我大十八个月,老奥。”

“是啊,你怎么会从来没请我去过你的生日派对,伙计?”

“因为一般人不会给自己办生日派对?”

但奥利弗已经太忙着抓所有人去后头玩滑雪球了,大声挑战着酒吧里所有人和他比,把百元大钞拍在吧台上,号称自己是世界卫冕冠军。他正陷在和酒吧另一侧的虬髯大汉的争论中,哈尔抓住这个机会去和巴里私聊。

“嘿,”他到,把巴里拉到一个远比这个噩梦般的地方安静得多的墙角。“嘿,你想告诉我你和艾瑞丝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嗯?”巴里道,看起来真真切切地迷惑了一秒,“哦——我和艾瑞丝。对。嗯啊。那……嗯,这……这挺伤心的,我猜。”

“挺伤心的,你猜?我们在说的是你婚姻的毁灭,你说这挺伤心的???这是什么反社会屁话?”

“唔我不知道伙计,你想要我说什么?但没事的,我相信一切都会编好的。我觉得我们会破镜重圆的。”

“你……等等,什么?你刚刚才告诉我……”

“嗯我知道,但她给我发了短信,我觉得我们会没事的。”

“你搬了出来,但她给你发了短信,现在你俩没事了?你他妈到底有什么鬼毛病,小巴,我们说的可是你的婚姻,可是艾瑞丝。你最开始到底为什么会搬出来的?你最好别说是因为你背着艾瑞丝乱搞了。”

“什么?!没有!我才没有乱搞,得了。听着,没事的,完全不用担心,艾瑞丝和我好好的。”

“巴里,你是不是磕了?我觉得你是磕了。或者喝得非常、非常大。”

“我没有!就一杯啤酒,我发誓。行了,过来一起玩滑板球3嘛,一对一。来开心一下!”

“巴里,我不想玩什么狗屁滑板球。我想睡觉,好吧,但我今天晚上在这儿是因为你说……”

“乐子!”巴里宣布道,把他从安静的角落里拖了出来,扔给他一个滑板球。唯一防止那玩意砸中他脑袋的就是他的飞行员反应速度,而那种球大概得有十五磅重。

所以他和巴里——这家伙绝对喝了不止一瓶啤酒——没完没了地玩滑板球,在某个时刻布鲁斯走到了他们玩滑板球的地方,靠在一堵墙上观战。哈尔绷紧了下巴,但他继续玩了下去。又过了一会儿,巴里去给他俩的啤酒续杯,留下哈尔单独和布鲁斯待在一起。

“来一盘吗?”布鲁斯说。

“不我真的不想。”哈尔说道,今晚第一次转身朝向他,“我也不知道你他妈今晚来这儿干嘛。”

“我来祝奥利弗生日快乐。”他说,脸上一如既往戴着那副平淡圆滑的面具,让哈尔想一拳揍上去的面具。

“胡扯。”他说,回去玩滑板球,“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在这种酒吧里露面了?或者关心奥利弗的生日——话说到这儿。”

“唔我去年去了他的派对。”

这让哈尔的投掷手有点发抖,但他的姿势没崩。“哦我明白了。你希望再走运一次,是这么回事吧?”

“我其实是希望能……”

“太好了,续杯,小巴你太棒了,谢谢。”他说着,从巴里手中抓过自己的啤酒,走回他们的桌旁。他自己挤进离奥利最近的角落,尽己所能无视桌子另一端。他开始怀疑一些事,巴里今晚把他弄到这儿来的事,愤怒在他胸口拧成了一个又冷又硬的拳头,唯一他不太确定的,是他究竟更对巴里,还是布鲁斯,还是——最有可能的——他自己来气。

他余光里能看到布鲁斯起身走向点唱机,投进去几个硬币,然后坐了回来。“嘿哈尔。”奥利弗叫唤,即便哈尔就坐在他旁边,“再给我们讲讲你那次在外星和小紫动物开淫趴的事,你懂,那堆长翅膀和其他啥啥的?就,那些能把屌啥的摘下来装脑门上的动物?还是说我脑子里是我们看过的那部电影——戴,那个的名字是啥来……”

“你计划给他来一针镇定剂,对吧?”哈尔说着,从奥利身上俯过去好和戴娜说话。“在我们的秘密身份都出现在十一点晚间新闻之前?”

“听着哈尔,我不是新来的,我从不没有应急计划就掺和进生日里。没事的,我估计他最多还能保持四十五分钟的意识。”

“得了宝贝,来和我跳支舞。”奥利弗说着,把戴娜拉起来,带她旋转到酒吧另一头的《I Think I Love You》声去。他大声跟唱着,显然没那么在乎他到底在和谁跳舞——考虑到戴娜没两分钟就把他传给了克拉克。然后音乐变了。

你~点唱机低唱着。你现在属于我了,是Tennille的声音朝他低唱。他坐了回去,下巴绷紧,告诉自己这不过是个巧合。反正布鲁斯也在和戴娜认真谈话,大概根本就都没注意到。哈尔玩着一根马苏里拉芝士棒,等着这首歌结束,但老天,他怎么从来没有意识到这歌有他妈这么长?盘踞在他胸口的结只是更糟糕了。然后戴娜靠过去对着布鲁斯的耳朵说了什么,他微笑着点头,目光飞速弹向哈尔的,哈尔胸口的结活像一把刀。

“去他妈的。”他嘀咕了一声,抓起他的夹克,从桌子后面把自己解放出来,挤到外头,朝前门走去,只想去一个离他们所有人都远点的地方,主要是里布鲁斯能切开他的目光远点,就,远点,远点,再远点。他可以在几个街区外打辆车,谁他妈在乎啊,他只是需要离开这儿。

“哈尔。”一个声音在他身后道,当他妈然了,布鲁斯跟着他出来了。

“怎么,”哈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转过身去,“妈的干嘛。说你他妈想干嘛,你他妈是图什么把我的生活搅得他妈天翻地覆地把我今天晚上弄到这儿来,鬼知道你他妈跟巴里说了什么,鬼知道你还……”

“我跟他说了实话。”布鲁斯说。

“什么真相,布鲁斯?真相他妈是什么,啊?你今晚真的真的需要打一炮?因为我非常难以相信我他妈是你的唯一选择,你能找到人给你口的地方列个单子得比我胳膊都长了吧。”

“五分钟。”布鲁斯说,“拜托了,就给我五分钟。之后你大可以走,你和我再也不用必须说话了,我发誓。但拜托你听一下,就这五分钟。”

“好,行,说吧。”哈尔道,而布鲁斯只是站在那里,简直像他惊讶于哈尔会同意。

“你说的对。”布鲁斯说道,“我确实联系了巴里,我找他帮忙因为到现在为止我已经搞砸这事三次了,即便对我而言也砸得相当壮观了,并且错得毫无进步空间。而出于某种原因现在我获得了五分钟……”

“四分四十七秒。”哈尔看着手机道。

“……来告诉你我过去几周一直没能成功说出来的事。除了要说什么,我最近几乎没想别的,如果你给我这个机会,我能想出好几种优雅的解释与若干非常合理的归因,如果我准备这么说的话,这其实是我的一种天赋,但是这些估计你全都不感兴趣,所以我唯一能够……”

“四分三十秒。”4

“问的就是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这么瞧不起我?”

这让他大吃一惊:“为什么我这么瞧不起你?”

“对,我是这么说的。因为显然在过去的某个点上,你开始假定操就是我唯一有能力做的事情。在以前的某个时刻你一定确定了我是个不错的上床对象,但不是个有能力做任何更进一步事情的人,真的。是在你都没亲过我的时候吗?还是说之后?因为我非常想要回到过去你做出判断的时候,然后改变你的想法。如果我可以的话。”

哈尔沉默着。他靠在酒吧门廊的柱子上,抄起胳膊。“听着,”他说道,“我是睁着眼睛开始这件事的。日就是日,不是总有更深一层的含义。”

“我能意识到这点。但这次它有,对我。你有。我是这个意思,当我说继续和你睡觉痛苦的时候,因为我知道我想要的东西你不想。”

“我从来没这么说过。”哈尔指出,“而且我从来没这么说过是因为你他妈从来没问过。你他妈从来没有一次问过我他妈的任何事情。你决定我们应该更进一步。然后你决定我想从你这儿得到什么东西。我从来没被问到过,问到其中任何事情。所以他妈问我啊。为什么你,他妈的这一辈子,从来没问过任何人哪怕一次,他们想要的是什么。”

这让布鲁斯陷入了沉默。“我有种预感我可能不会喜欢那个答案。”过了片刻,他回答道。

“是,你可能不会。但我会在你回答了我的问题后给你答案,我一开始就问了你的那个问题,也就是你他妈到底跟巴里说了什么玩意儿?你告诉我这个,然后你就会得到你的答案。说吧。”

布鲁斯靠在他对面的廊柱上,只是看着哈尔思考。他穿了件风衣,因为布鲁斯就是会干这种诡异的逼事,穿着巴宝莉的风衣进一家脏乱差的运动酒吧。而且屋里差不多有二十六七度5。哈尔看着他挣扎,权衡不同的答案,放弃它们。他可不准备帮他一把。

“我告诉他,”布鲁斯道,“我告诉他我爱上你了,并且迄今为止三次没能告知你这件事。我告诉他,太久太久以来,我都没能成功告知自己这件事。这是我的另一个天赋。我请求他,拜托他,能不能今晚确保你会在这儿。就这样。”

哈尔盯着门廊脏兮兮的混凝土,好避免去看布鲁斯。他的胸口震颤着。“好吧,”他说,尽管他的喉咙已经干了。狗日的老天爷啊,他可完全没预想到这个。“所以你只是走运了,刚好在点唱机里找到了Captain and Tennille?”

布鲁斯看起来有些犹豫。“不完全是,”他说道,“我……确保了它会在这里。”

“怎么?”

“怎么确保的?”犹豫的神色急剧提升。所以,布鲁斯在努力不说谎的时候原来是这种表情。“我把它买了。”

“你把这首歌买了?”

“不是这样的。我把点唱机买了。”

哈尔的眉毛抬了起来。“你把它买了。”他说道,“一整个点唱机,就为了一首歌?我的天。点唱机得多少钱?”

“你是说,一般而言?”

“不,就是这台。它看起来挺复古的。”

“啊,就是以前的。”

“所以多少钱?”

“大概一万二。”

“好吧。你明白这他妈得有多够认证的,对吧?”

“我知道。”

“所以你买了个点唱机,有一天去酒吧的时候,怎么,酒吧就让你把它想装哪儿装哪儿了?”

“不,不尽然。主人当时对此的态度大概可以称之为抗拒。”

“是,真想不出是为什么。”哈尔说着,隔着窗户瞥了一眼他们的桌子。奥利弗已经爬到点唱机顶上去了,跟唱着一首他们听不见的歌,但它显然包含了很多摇头晃脑、疯狂顶胯的要素。奥利弗对舞蹈的认知像极了某种不幸的病情。

布鲁斯循着哈尔的目光,嘴角抽动,笑了一下。“你他妈为了放一首歌,买了一整个点唱机。”哈尔自言自语,“好吧,我承认,这挺可以的。所以说说吧,你他妈是怎么让他们同意你把它放进来的。”

“他们没同意。主人很坚决。”

“但是我看那儿就有台点唱机。”

“是的。唔。我比较……有说服力。”

“布鲁斯。告诉我你干了什么。”

“这不是我要说的重点,”布鲁斯说,“我觉得我们可以倒个带,不再关注……”

“不,我是真的想要知道这个。你怎么让他们同意你把点唱机放在这里头的?”

布鲁斯舔了下嘴唇:“我……把酒吧买了。”

哈尔盯着他:“你再说一遍?”

“唔,这是一项资产投资,真的。没有理由不去……”

“等等等等等等。你他妈买了这个酒吧?”

“是的。”

“你……我都不……”他看着酒吧,然后又看向布鲁斯,“你怎么会是个真实存在的人呢?你买了一整个破烂酒吧就为了装个点唱机,好能放一首歌?这就是你的计划?这是我见过的最他妈烂的计划了。这计划简直是在召唤其他破烂计划来嘲笑它,就有这么烂。我甚至都不喜欢这首歌,你做的一切都只是在惹火我,而你需要做的只是……操,伙计。操他妈的老天啊。你到底花了多少钱?”

“买酒吧吗?”

“嗯啊,买酒吧。我想知道和我说上话能值你多少钱。”

“好吧,”布鲁斯说道,“事情是这样的,他已经开了这间酒吧很久了,差不多二十五年前就还清了房贷。他正准备退休,但他本质上并不需要这笔钱,所以我的重点是……”

“多少钱?”

“我被宰了。”

“给个数?”

“一点五。”

哈尔想了一下这个答案。“一点五。”他重复,“这是……一点五百万?刀?美刀?”

“需要注意的是,城市这附近的地区正处于地价非常低谷的时期,作为一项投资资产它并不是那么糟……”

哈尔放弃了,放纵笑声冒了出来。他靠在身后的柱子上大声笑了出来,谁还在乎啊。一旦开始笑了,他几乎停不下来。这他妈真是太离谱了。布鲁斯真实太他妈离谱了。笑声解开了他心里的结,松开了紧紧缠在他肺上的钢丝。更妙的是,布鲁斯看起来被冒犯得极其严重。

他又朝酒吧里面看了一眼——布鲁斯的酒吧——发现奥利痛苦的舞步似乎是已经结束了,他们现在都回到了桌边。哈尔继续自己小声笑着。“一百五十万美元,”他说道,“难以他妈的置信。嘿你知道我特别想和一个人说上话的时候怎么办吗?这样。”

他举起手机,输入一条消息。“确实,我的Verizon(电话公司)账单贵得见鬼,我都不假装自己看懂了,但这问题不大,因为我的流量不限量,所以严格来说这花不了我他妈一分钱。”

“你会回复吗?”布鲁斯庄重地问道。

“嗯,大概不会吧,但我估计从免费到一百五十万之间,怎么也得有个折衷的空间,而你或许应该考虑朝那儿发力?我他妈是想说,你什么时候去找过任何事情折衷的空间?”

布鲁斯的手机响了一下,他掏出来看哈尔刚刚发给他的消息,屏幕上写着我也爱你。布鲁斯盯着它,继而抬起目光看向哈尔。哈尔又一次掏出手机,输入你个傻逼

“所以也许下次直接问我。”哈尔说,“也许能帮你省点钱。”

“我会记住的。”布鲁斯说道,声音有点哑。然后哈尔跨国走廊来到布鲁斯靠着的柱子边上,把手按在墙上。

“我会处理得很糟糕的。”布鲁斯说,“人对我来说很……难。这……很难。我说出口的不总是我想说的话。”

“嗯宝贝,我们见过了。”哈尔轻声说道,“而且我其实也不太知道这事会发展成什么样。你会想跟我一起换个地方吗,也许?”

“不。”布鲁斯说。

“不?”

“不。”布鲁斯重复了一遍,同时瞥了一眼窗户,他们所在的地方当然对所有往这边看的人而言都一览无余。一览无余,事实上,对他们桌边的任何人而言。他把手滑上哈尔的腰揽住他,哈尔在此时闭上了眼睛,因为总是这种感觉——布鲁斯的触摸带着电流,不知怎么,现在就好像他的动作太沉重了一样。其他人的触摸拂过他身上只会飘落;布鲁斯的触碰感觉沉重,温暖,鲜活。好像重排了他皮肤下的所有肌肉一样。一直是这种感觉,从第一夜开始。也许,更早之前就开始了。而这只是布鲁斯的手落在他腰上。

“你可以吻我吗。”布鲁斯低喃,哈尔倾身,把手也搂到布鲁斯的腰上。他听到布鲁斯的呼吸在此时颤抖了,好奇他自己是不是也一样。

“好啊。”哈尔说。他的嘴唇蹭上布鲁斯的,感觉道布鲁斯的手滑到他的后背上,把他按得更近。这是一个温柔的吻,几乎不比嘴唇的摩擦多什么,但它让哈尔腿软。布鲁斯眼睑沉重地缓慢打量着他,和一年前这个晚上让他浑身无力的眼神一模一样,他的眼神沿着哈尔溜下去,然后又抬起来。

布鲁斯更用力地按他,现在两只手都到了他屁股上,这个吻就意味着正事,哈尔在其中让步了,让他的身体靠在布鲁斯身上,靠在他情人漂亮的嘴里。

“好的,现在我们可以换个地方了吗?因为操。”当他又开始呼吸的时候,他喘着粗气,身体紧紧靠在布鲁斯身上,好感受到他裆下的紧绷。他们的胳膊现在都缠在了对方身上,而这说到底也还是个公共场所,但他不超过三秒就要开始漫长缓慢地磨蹭他了——又或许也不是就那么慢。

“唔,”布鲁斯呢喃着,“我不觉得主人会报警。”



“嗷得了。”奥利弗说着。他伸长了脖子看着窗外,哈尔和布鲁斯说话的地方。克拉克和戴安娜已经走了,奥利弗显然已经开始感到无聊,而无聊的奥利弗是会开始惹祸的。“为什么他们光站在外头?这是我的生日派对,他们应该在里面陪我。得有个人在他俩打起来或者干别的之前打断他们。来吧,咱们去找哈尔。”他推开椅子,准备从桌边站起来。

“别。”巴里说,手像台虎钳6一样夹住奥利弗的手腕,把他固定在桌子上。

“嘿!”他抗议道。巴里靠得更近了。

“奥利弗·奎恩,”他说道,语调低沉而凶恶,“我对天发誓,如果你从这张桌子边上起来,我会把你的手从腕子上切下来。你觉得我他妈闹着玩的?试试。你我都知道我有这个本事。”然后他开始震动手的分子,刚好足够让奥利弗能感觉到。

“我操了伙计!你他妈发什么疯呢?”他试图把手抽回来,但巴里抓得非常紧。

“我已经到极限了。”巴里被杀出局7,“你根本想象不到我今晚都经历了什么,但老天在上你可不能去捣乱,我不在乎这是不是你生日。你放他俩在那儿谈,听懂了吗?如果我看见你的肌肉哪怕朝大门的方向抽了一下,我不保证我会做什么,但可能我切下来的就不是你的手腕了。现在坐下。”

“老天啊,你喝多了的时候好刻薄。”奥利弗说着,坐回他的椅子里,“我只是想知道他们在聊什么,没了。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

然后奥利弗抬起头,看到哈尔在靠近布鲁斯。“瞧,现在你看,哈尔脸上就要挨一拳了,到时候都是你的错,因为你不放我出去救援他,我只是想去看一下什……什么……”

他随即陷入了沉默,嘴巴半开着,他们一起看着哈尔倾身去吻布鲁斯,然后看着这个吻开始升级。“真是操了。”奥利弗慢慢说道。他继续看着。“其实这还挺辣。”他恍惚着说道,“贼他妈奇怪,但是挺辣。不过,这还是不公平,因为这是我生日。为什么他们能尝到甜头,但我不行?来,吻我,巴里。”

“戴娜,过来管管你家的。”巴里叫道。戴娜靠过来,手里拿着刚从吧台解出来的啤酒。

“我会从你这儿接手他的。”她说着,多少坐在了他的大腿上。他们的吻又乱又湿,并且遗憾的是完全不能打消别人的兴致。

“好了。”巴里说着,“我估计没人需要我了。我的任务已经结束了。那我就走了。大家不用担心我。我挺好,一个人。”

“哦,过来吧你。”戴娜说着,抓住他的衬衫前进把他拉过来。奥利弗开始在他脸上上下下一通乱亲,而戴娜一直在笑。

“啊,我讨厌你们所有人,我要去交新的朋友。”巴里叹息着投降了,让一个充满胡子的吻径直落在他嘴唇上。



作者章末注:

点唱机是这一个,如果你在考虑什么适合作为batlantern情感大戏的谢礼的话。

另,考虑到此处有些误会:后面还有两章。故事还没结束!

第八章 三对情侣


这里有箭雀/巴里x艾瑞丝各一段,我翻不动了,有缘再补吧


哈尔感到床在他身后陷下,他抬起了一团浆糊的脑袋。“哦,”他哑着嗓子叫起来,“哦不,哦不,日,我不是……操。我很抱歉。”他把脸埋回枕头里,他脸上八成满是床单褶印,而且他昨晚一定睡得流口水了。

“嘘……”布鲁斯说。一只温暖的手落在他后背上,“我得再太阳打西边出来式地去一趟办公室,签几份卢修斯拒绝给我送到家里来的文件。应该花不了几个小时。你继续睡。”

哈尔朝他眯起眼睛。他现在想起所有事了。他们当时回到了阁楼公寓,他们在亲热,比利时的吻是那么狂野、热情又饥渴,所有事都像是从一本天杀的爱情小说里扯下的一页,然后……这就是他记住的最后一件事了。“请告诉我我没有字面意义上地在你身上睡着了。”他说,而布鲁斯笑了。操,他可真美。他穿着西装,在这样的光线下……露出这样的表情。

“没事的。”布鲁斯说,“但是你太累了,你再不休息一下的话就要生病了。你能不能就留在这儿睡觉,等我回来了我们从之前中断的地方继续?”

“唔好。”哈尔嘟囔着,把自己更深地包进毯子里。但他转了一下,把脑袋放在布鲁斯的大腿上。布鲁斯的手指轻柔地梳理起他的头发。一根拇指抚摸着他的额头。

“留下。”哈尔说。

“我也希望我可以。不过如果你不介意等的话,我中午就能回来了。你今天有什么必须要去的地方吗?”

他试图思考。他的脑子一团浆糊,四肢沉重无比。“没有吧。周一回费里斯报道。除此之外我没有任何安排。”

“那就留下过周末吧。”

“好。”他的眼皮又开始沉重起来。那只手从没停下抚摸他的动作。

“我应该不用很久就能回来,后面就没有别的事了。调查正在自动进行中,除非有了什么发现,不然我也整个周末都有空。”

“唔,也许我能帮忙。”

”哥谭的事情与你无关。”

“呃严格来说宇宙这整个扇区的事都和我有关。”

”呃严格来说他妈离我的城市远点。”

哈尔低声笑了,因为那只手并没停止抚摸他的头发。他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布鲁斯更投入了一点。老天,他穿这身西装真的是好看死了。“你确定你必须去吗?”他满怀希望地问。

“惨烈地。恐怕这儿没什么能吃的,但我们可以在我回来之后觅下食。也许今天晚上我们可以出去,如果你愿意的话。吃点成年人的食物,而不是阿福在阁楼厨房里堆的什么发霉的开胃面包。”

“哦,这就是你之前说的那套‘出去找个餐厅’计划,是吧?”

“哈尔,我没有……”

“嘘,我知道,我只是和你闹着玩呢。”哈尔说着,伸手抓住自己头发里那只手,把它拉到脸上。“我知道,宝贝。”他低喃,在上面蹭着鼻子,亲了一下掌心。有意思的是,他的确。他的确知道。他现在看所有事都更清楚了;他自己,布鲁斯,所有事。好像站在你爬了很久的大楼屋顶上,低头看去,一眼望尽一切。

“就,很抱歉我睡着了。”他说。

“我觉得没什么不好。”布鲁斯低声道,弯下腰在他额头上留下一个吻。这很好笑——就好像他们保留了几个月的,谨慎得无法表现给对方的温柔体贴,在此时此地全都喷涌了出来,在小小的爱抚,轻柔的抚摸里,在哈尔的头枕在布鲁斯大腿上,两个人十指相扣的时候。老天啊我他妈真的好爱你在他胸腔里振动,直到它随时可能爆发,他又一次把布鲁斯的手压在嘴唇上,把他的爱随着呼吸吐在他掌心里。

“不过,大概晚饭就算了。”哈尔说道,“周二才发工资,所以我觉得今晚就打包的派对剩菜和网飞就好。”

“唉,”布鲁斯说道,“其实我还指望你能让我请你吃顿好的。”

哈尔冒出一声笑。“嗯,这个……不可能的。听着老兄,和穷人混在一起就是会玷污你那套韦恩做派,所以最好早点习惯。”

“哈尔。这只是一顿晚饭。”

“嗯哼,拿我的蛋当甜点的那种。”

“我们回头需要重温这段对话。”

“肯定很有趣。”他打着哈欠说,又伸了个懒腰。

“哼……”布鲁斯盯着他看,“既然你提起来了,我有点担心你的蛋的情况。我觉得我最好进行一次快速检查。”他的手从哈尔的胸膛下滑到下腹。哈尔依然穿着一整身衣服,因为他是哪个在开始脱衣服前就睡着了的狗逼,不过 也许这其实会比在脱光了之后再睡着要强。布鲁斯肯定想要宰了他。但也许他已经翻篇了,因为布鲁斯现在正隔着牛仔裤包住他的裆,而哈尔慵懒地呻吟了一声,弓起身子,分开双腿。布鲁斯的手开始探险。哈尔反正也晨勃了一半了,而那只手摩擦他的动作是如此舒服。

“操,别停。”哈尔低喃着,布鲁斯扯起领带,好像它勒着他,解开衬衫,都只用了左手,好能把右手留在哈尔的关键部分。

“你喜欢这样?”布鲁斯问。

哈尔发出了一点被呛到的声音。那只是布鲁斯的掌根,只是在摩擦他,而他已经他妈的硬得不行了。“躺着别动。”布鲁斯朝着他耳朵低语,“你动了我就停下。”

“布鲁斯……”

“我认真的,”他说,抬起手,“别动。”

哈尔呻吟着,布鲁斯大概把这当成了好的,他的手又落下去。开始稳定地摩擦。哈尔的胯一动不动。但他的胸膛随着布鲁斯的每一次摩擦而跳动,他的呼吸声大得充满了整个卧室。

“老天,看看你的样子。”布鲁斯低声道。他灵巧的手指顺着哈尔牛仔裤的拉链下摸。他把一根手指顺进去揉哈尔的杆,而哈尔感觉到自己开始向外淌了,湿漉漉地渗到布鲁斯的手指上。

“你能保持不动吗?”

“可以。”哈尔哑着嗓子。

布鲁斯挑开了他牛仔裤上的扣子,他的手钻进了哈尔的内裤里,整个放在他完全硬起的阴茎上。拇指在哈尔的睾丸上划了一圈。又开始像之前一样慢慢摩擦,但现在就在皮肤上。哈尔的阴茎太湿了。他好想操一下。他好想朝那只手里操一下。

布鲁斯的手指现在环住了他阴茎顶端,仅仅只是轻柔地,哈尔就叫出了声,又小又脆弱的声音。但他控制住了自己不动。那根邪恶的手指开始稳定地轻轻摩擦他阴茎头下面一点点,哈尔的叫声越来越大了。

“操……布鲁斯我要射了。”

布鲁斯抬起他的手,手背朝下放在了床单上。哈尔躺在那里发抖,阴茎也颤动着。他的呼吸非常急促。“拜托。”他低语道。

布鲁斯弯下腰对着他的耳朵。“你知道吗,”他小声说道,“你知道你看起来什么样吗,就现在?你知道你有多迷人吗?”他又开始轻轻摩擦哈尔的阴茎,但这次用了两根手指。只是多了一点点的力道,但仿佛带着电流一样刺激。

“别射。”布鲁斯我说。

“我……做不到……”

“你做得到。”

他的手又挪回了哈尔的睾丸上,环住它们轻轻揉捏。“我说了拜托,”哈尔呻吟着,“操,布鲁斯,得了。”

手指又回去调戏他的阴茎,他的整个身体都可谓在抖。但他绷住自己没动。“唔,”布鲁斯说,“如果你射,你能在过程中保持不动吗?”

“我……得了,我……”

“你可以的,我知道你可以的。”布鲁斯依然留在他耳边,开始舔舐、磨蹭他的下巴,操,布鲁斯的嘴感觉真好。“太迷人了,”沙哑的声音又道,“你身上的每一寸。”

手指压得更用力,更使劲,摩擦变快了,而哈尔的叫声变得破碎而沙哑。不过他还是保持了不动。随着精液滴落,浸湿他的阴茎和布鲁斯的手,他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像癫痫一样发抖。他大口喘着气。

“老天。”布鲁斯小声说,他的声音听起来和哈尔的一样破碎而沙哑。房间在旋转。他大概事实上真的晕过去了。就是,这太刺激了——他的高潮聚焦在布鲁斯手指在他下身上下移动的那一个点上,他根本就听不袭来。过于激烈的快感简直像是疼痛一样。布鲁斯的整只手现在都在抚摸他的下身了,带着他慢下来。

“操。”哈尔喘着粗气,“哦操。日。这……这他妈。没什么比早起来一发刺激的更爽的了,宝贝。”

他耳朵里布鲁斯的笑声轻柔而温暖。“哦你觉得就刺激了,失败?”

“哦不我说错话了。”

“我觉得等我回来,我们要好好探索一下这个词的含义。”

“哦老天啊帮我一把吧。”哈尔笑着说。即便是在高潮后内酚酞带来的温暖的昏昏欲睡中,他还是一想到这个就立刻来劲了——一想到布鲁斯真的会在他身上放开了,也许折磨他几个小时。然后——甚至更来劲的是——一想到布鲁斯这样,手腕脚踝戴着绿色的锁链,发着抖浑身冒汗地恳求他想要释放,那根壮观的阴茎憋成紫色,滴着水,发着痛,只为了让他……

“唔过来。”哈尔困倦地说,伸手环住布鲁斯的后颈。他把他拉下来接吻。“嘿,你快把衣服脱了,爬上床躺下,然后我们看看你喜欢什么,美人。”

“恐怕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因为你真的必须去上班吗?得了,你可以迟到一小会儿的。”

“不,因为我洗了澡。就几分钟前,事实上。”

哈尔转回来看着他,他眼里的世界现在更聚焦了,他能看到布鲁斯的发迹其实是湿的。“等等,”哈尔说,“你他妈没有在浴室里撸。”

“容我指出你当时睡得非常、非常、非常死。并且已经睡了差不多八个小时了。从在我身上睡着开始算。”

哈尔挣扎着用胳膊肘撑起身子:“嗯但……”

“字面意义上的在我身上,哈尔。能想到这期间多少个小时里我硬着吗?”

“好吧你说得很有道理。但好了,你用不了多久就能再硬起来的,这我还是知道的。得了宝贝,再留一会儿嘛。”他说着,但说到一半就被哈欠打断了一下,而布鲁斯笑了。

“回去睡觉,你睡醒前我就回来了,但如果我不出席这次会议卢修斯就要炒了我了。而且你也需要继续休息。”他说着,又一次在哈尔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

“唔……”哈尔哼哼,他本意是想表达抗议的,但事后感和疲惫已经在占据他的身体了。他的阴茎还露在牛仔裤外面,他一团乱糟,但他累得没力气在乎了。布鲁斯把被单拉上来盖住他。哈尔听到豪华地毯上布鲁斯轻轻的脚步声。他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

“嘿等等。”他半梦半醒。他在布鲁斯走开的时候抓住了他的手。他不知道他是要说什么。但得说什么。什么我的生活不该是这样的。什么他妈的什么样的奇迹能让我们走到这里,你真的知道我有多爱你吗,而且我们他妈是觉得自己在干什么,这简直有病,我真的对自己在干什么毫无概念。“我……”他开口。他咽了口口水,因为他毫无概念这些话要怎么说出口。

但布鲁斯看他的眼神就好像无论如何,他都全听到了。布鲁斯看他的眼神里藏着某些东西——就好像之前那样,哈尔意识到,但当时他的手在哈尔裤子里。很高兴知道他穿好裤子的时候,他也会用这种眼神看着他。并且他说的一切,他知道布鲁斯也在回应他。哈尔握紧了布鲁斯的手,布鲁斯也握紧了他的手作为回应,他们停留在这一刻,看着彼此。哈尔朝他露出笑容。

“嘿,所以如果你不准备用那台点唱机,可以给我吗?”

“什么?”布鲁斯皱起眉。

“你买的那台点唱机。如果你不想要,可以给我吗?因为你得承认,这放在我的公寓里酷毙了。”

“你不让我请你吃饭,但你想要我送你我的点唱机。”

“听听你说的,你的点唱机。在我说我想要之前你根本就不想要它。得了,别现在跟我抠门啊。”

布鲁斯笑了,而这就是哈尔所需要的胜利了。他松开布鲁斯的手,重新钻进被子里,把毯子扯上来保住自己,躺好。他听到门咔哒关上,而就在他开始睡过去的时候,门被砰的一下砸到墙上,而哈尔的头猛得弹了起来。

“你干什……”

“去他妈的。”布鲁斯低吼,把他的领带扔到角落里,解开他的衬衫,撕下外套。他爬到床上哈尔身边的时候基本上把裤子也解开了。“操他的办公室,操他妈的。”他说,而这次哈尔笑了,布鲁斯沉重地落进他的怀抱里,胳膊紧紧环住他,用力抱住他。


作者章末注:

还有一章,伙计们!一起撑住!

第九章

所以反概率地,违背一切已知证据的,尽管他做了那些堪称灾难的努力,宇宙不知怎的决定给他一份礼物,名为哈尔·乔丹赤裸着躺在他床上,在他怀里睡得正香。不是哈尔的拟像(再现或模仿[^8]),不是哈尔的一部分,而是全部,全部的他。他看到过这一幕,当哈尔这样伸手去够他的时候,抓住他的手看着他,就只是看着他,这就抽干了他的力气,任何人会用这种眼神看着他——哈尔会用这种眼神看着他。这差点就让他跪下了。美丽的,多变的,聪明绝顶的哈尔,目光可以直接把他刺穿,砸穿了他每一层防御,同时还在嘲笑它们的那个人。哈尔可以得到他想要的任何人,全世界任何人,但不知怎的他想要他。宇宙确实,说到底,充满了无尽的谜团。

他小心地滑出哈尔的怀抱,最后落下一个吻因为他就是忍不住,然后安静地走出卧室。他需要修复一下和卢修斯的关系,他大概率不会赏识他的借口。他应该给裸着在他床上伸胳膊的哈尔拍点照片,发给卢修斯作为解释,但出于某些原因,他不觉得这会有用。

严峻的事实是,还有比给卢修斯的电话更重要的电话他需要打,而这感觉像是属于严峻事实的一天。

他考虑了一下给他名单上的第一个人发短信,但这看起来太不懂感恩了——而且说到底,当他请求他的帮助时,是通过电话,而非短信。所以他打了出去,而巴里真的接了。

“嘿你好。”巴里说。

“嘿,”布鲁斯说,“我只是想说谢谢,为了你昨晚做的所有事。”

“哦当然伙计,没问题。很高兴帮忙。希望一切发展得不错。”

“事实如此,完全要感谢你。”

“唔,不确定这句话有几成真。但是,嗯,很高兴帮上忙。”

巴里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对劲,但他不能确定。一种紧绷,也许。但如果时机不好的话,巴里肯定不会接的。他应该放着不管,说真的。他应该放着不管,真的。巴里是哈尔的朋友,尽管当然了他一直都非常尊重巴里,也喜欢他。但当然了哈尔不会放着不管的。哈尔大概不希望他放着不管。

“巴里,”他说,“一切都好吗?”

“啊,嗯,一切都好啊。”

布鲁斯站在窗边,看着脚下的哥谭,享受着这个意料之外的、充满阳光的日子,天气如何给一切景色罩上一层金色的雾气。公园看起来金碧辉煌。也许他可以叫醒哈尔,然后它们可以一起去公园里散步。这挺可笑的,所有他想和他一起干的小事。“嗯,”布鲁斯说,“那好吧。听着,我很想好好谢谢你。我不知道你的日程表如何,但也许你和艾瑞丝这几天可以和我们一起吃顿饭,如果你喜欢。”

巴里发出了一个大约是笑的噪音,但不尽然。“啊,好,可以。就只是,艾瑞丝接下来要离开几天。”

“嗯那就等她回来。”

“好的。”巴里说。当然了,对布鲁斯撒谎是个错误,他作为一个职业骗子总是可以看穿业余的。

“我知道了。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啊……这个不太确定。”他说,声音里的紧绷脆得已经边缘开裂了。那种痛苦可以听到,布鲁斯低下了头。

“你猜怎么着,”他说,“哈尔和我在商量今晚出去吃饭的事,我们很希望你能加入。市中心新开了个地方,好评如潮,而我时不时喜欢给很难进门的餐馆打电话要张桌子,以提醒自己本人的重要性。请跟我们一起来。”

“我……我不知道。我会……我会考虑的,如果可以的话。”

“当然。”他说。他总是可以让哈尔打电话敲定的,“以及巴里,谢谢,认真的。”

“随时都行,伙计。我说真的。”

“回头告诉我今晚你的决定?”

“我……肯定。嗯。好的。”

“那晚点再聊。”

他在挂断和巴里的电话后站了一会儿,享受着公园顶上的景色,以及将至的夏日之约。哥谭今晚看起来会像是另一个世界——又浸泡在它自己的污渍、腐朽、暴力之中,但在阳光的挥洒下,那些都能被遮住。然后他拨出那个他知道不会被接听的电话,但他至少可以留条语音。

“嘿。”杰森说,布鲁斯被他的声音惊到了,沉默地站在那里。

“B?你在吗?我先告诉你啊,如果你接下来要说的话是,我搞得更砸了,那我希望挂断电话,去重新思考一下你的整个人生。然后我希望你能停止折磨那个可怜的男人,然后留他他妈一个人静静。但在这之前把他电话给我。”

布鲁斯冒出一声笑。“不,这,这不是事情的走向。”他说,“事实上恰恰相反。”

“你开玩笑吧。你搞得更砸?这怎么可能呢?”

“我一无所知。”布鲁斯诚实地说,“但事实上,我打给你不是想说这个。”

“好吧。”杰森说,他能听到他声音里的谨慎。

布鲁斯深吸一口气。“一段时间前,你问我为什么我倾向于盯着你。你假定那和我对你缺乏信任有关,但不是的。离真相差得很远,其实。但我从没告诉你真正的原因。”

杰森的沉默大概就是他所能得到最充足的许可了,所以他继续前进。“我看着你,是因为有时候我不太能相信你的真实性。因为有时候我就是看你看不够。这就是原因,如果你想知道的话。”

“嗯。”杰森说,他听到他叹气,以及像是伸懒腰的哼唧。他忽然意识到现在是下午三点,不过杰森可能刚刚才醒。“嗯,我得说,我估计原因就是类似这种的逼事。我有点觉得继达米安——我是说,我觉得你大概已经放下你关于我的那一大堆感情问题了,一旦你和自己的儿子经历过了。”

布鲁斯把头靠在玻璃上,闭上眼睛。“杰森,”他声音嘶哑,“你就是我儿子。”

电话那头杰森沉默了。布鲁斯咽下喉咙里的硬块,扒开撕裂他的铁爪。为了杰森,他会说出来的,他可以的。“你理解那意味着什么吗,”他努力着,说得磕磕绊绊,“你理解那意味着什么吗,失去世界上你最爱的事物?我失去了我的最爱,然后经由一些奇迹,它又回来了,很难去……大部分日子里,我不太能相信这件事。我所能做的就只有不去看你,时不时地。有时候我半夜醒过来,我伸手去那手机,告诉自己如果我打出去,我或许能听到你的声音。有时候我故意和你多吵一会儿,只是为了多听听你的声音。杰森,你明白……”

他用力咽了一下,试图稳住自己。“你是我儿子。”他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杰森说,“不太能。因为我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这就是原因。所以我真的不行。但我会希望,如果我其实真的那么爱过一个人,那我不会把人生中最糟糕,最痛苦得难以想象的岁月,变得只和我的痛苦有关。我真诚地希望这一点。”

“我不是……想让它只和我有关。”布鲁斯说。

“听着B,我很抱歉你经受的一切,真的。但你想听实话吗?事实是,我也没有那么抱歉,因为世界上你最爱的事物,布鲁斯,是而且一直都是你自己。”

“哦我明白了,”布鲁斯说,“那看来你穿私人订制的皮夹克,每天早上花四十分钟捯饬那荒唐的发型,是因为你忒瞧不上自己了。”

电话那头爆发出一阵笑声,响亮又嘈杂,布鲁斯不得不把它举得离耳朵远点。他开始多少有点担心他了,笑了好久。“我操,这可强多了。”杰森终于说道,“这更像你了。老天啊,你吓着我了。有一瞬间我觉得过于精彩的性生活可能已经损伤了你的真实人格,但很高兴知道情况完全不是这样。”

“很高兴娱乐到你。”布鲁斯恼火地说道。

“永无止境,老头。永无他妈的止境。好了,我得走了,在这座城里还有一些正经事要干。还有嘿B,关于另一件事,你没搞砸的那件事。”

“嗯啊?”他紧张地说。

“干得好。”杰森说,布鲁斯放松了,让日光的温暖重新回到他的体内。

“谢谢。”他说。他挂断电话,靠在窗户上。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在发抖,轻轻地。只是双手有些发颤。然后,一双胳膊环住了他。

“嘿。”哈尔轻声说,声音温柔,然后布鲁斯投入哈尔的怀抱,哈尔揽住了他。他把头靠在哈尔头上。

“他四年都没接过我一个电话。”布鲁斯说。哈尔亲吻了他的联机,额头,把他的后背拉到自己胸前。布鲁斯靠在那里。

“我以为拉斯已经把他从我身边夺走了。他把其他所有都夺走了。”过了一会儿布鲁斯说。声音很小,他觉得哈尔都听不到,但环住他的胳膊更紧了。

哈尔把一只手伸到布鲁斯颈后,布鲁斯屈服于他的吻,彻底投入进去。他能从哈尔嘴里尝到他精液的味道,还有一点昨晚的酒味。以国际标准来看,布鲁斯这一辈子都充满了相当精彩的性爱,但这个下午操哈尔毫无疑问是他这辈子最好的性,而那甚至不是什么运动型的或者超乎寻常的。他们是如此安静,一点不像整个阁楼公寓只有他们两个人。比他们平时安静。他在安静中听着哈尔的呼吸声越来越大。他伸手去抓哈尔的手,他们的手指交缠在一起。

“操,求你了。”哈尔低声说,然后布鲁斯操他操得更快了,用足够的力道给哈尔他知道他想要的压力,然后哈尔吸了气,继而他感觉到了哈尔修长身体每一点颤抖,在他身下趴着伸展。哈尔高潮的时候,布鲁斯没能克制住自己——他在一声漫长而断断续续的呻吟中清空了自己的蛋,哈尔的身体收缩着,挤出他肺里的空气。哈尔的手够着了他的屁股,压着他的力道大得能留下淤痕,把他留在那里,知道哈尔高潮的最后一次颤抖。

“我操。”布鲁斯倒在他身后,哈尔嘶哑的声音传进他耳朵,哈尔爬回他身上,胳膊紧紧抱住他。“宝贝这爽翻了。”

“嗯哼。”布鲁斯努力出声,哈尔笑了,亲着他的眼角。

现在他们站在窗边,一起看着午后缓缓滑过天空。

“我们应该穿上衣服。”布鲁斯最后说道。

“为什么呢。”哈尔说,他的理由毫无争议空间,真的是完美无瑕。


[^8]拟像(simulacrum):这个词包含了一些复杂的哲学含义,但本质上是指“对真实事物的外表复刻,但不含原件的实质”。


杰森翻了个身,把掌根压进眼睛里,用尽全力。直到他眼冒金星。“操。”他说。迪克扯了扯他的胳膊。

“嘿。”他说,“你干得不错。你说了需要说的话。”

“迪克,”杰森说,“你知道你的问题是什么吗,你觉得需要对布鲁斯说的话能在,比方说,一个自然段里说完。我也就跟他说了三句面前有点艰难的话,然后你就,哦好样的,你做到了,干得漂亮。扯淡。扯他妈淡。你知道布鲁斯的醍醐滴顶什么的问题在哪儿吗,它们从来不附带道歉的。你从来没注意到过吗?我们就全应该如此赏识他能积累起足够多的情绪敏锐度,正确地认知这个所有人摔的七荤八素的世界,而同时他成功——操!”他踢开了被子,坐起来,把腿从床上晃下去。而现在迪克可以听到他声音里的颤抖了。

“他爱你的。”迪克安静地说。

“而我应该为此感激涕零,哈。”

“你也爱他的。”

“又不是自愿的。”

“有些爱是这样的。”

他应该爬起来穿上裤子,泡壶咖啡。迪克几个小时前就该走了。罗伊现在随时可能回来。他不需要罗伊在他的私生活里搅和这么深。不需要罗伊评论他床上是谁。“谢谢你的智慧。”他说,“就跟阅读饼干桶(Cracker Barrel)[^9]的餐具垫一样。而且你他妈知道个屁,黄金男孩。所有人都爱你。你走进麦当劳,炸薯条的主动提出给你吹一个。外面大概有ATM会想给你口一个。你的扫地机器人八成都为你硬着呢。”

“吼,因为我也和布鲁斯沾亲而惩罚我,尽管可以预见,倒也是今日份娱乐里一个有趣的部分。”

“操你的。”杰森起来穿上裤子,然后穿上T恤。他四处翻找一根烟,然后打开窗户。他需要抽一颗。床上那边,迪克枕着胳膊看着他。他想说“穿上点衣服”,但迪克就这样。他会就一丝不挂地晃荡。因为所有人都爱迪克。

“你读过圣经吗?”迪克问。

“我们到了假装我的学费比你的低的时候了?”

“不,我是说,里面有些故事你可能不知道。特别是这一个。你知道浪子回头[^10]的故事吧?”

“是的迪克,操,我知道浪子回头,操你的,你居然觉得那个故事和我有半点相似,得了,好像我只需要回归布鲁斯情绪失调的怀抱,哭得跟他是我爹地(daddy)一样,然后一切就都好了,好像我……”

“闭嘴。”迪克说,他声音里低沉的威胁让杰森安静下来。“你这辈子就把嘴闭上一次吧。你有没有一次想到过故事里的另一个儿子?你考虑过一次吗?那个做了所有他需要做的事的儿子?故事里讲到当贼他妈操蛋老兄回家,他爸举办了个派对的时候,他有多来气,但它没讲到他弟弟消失的那些年里他是什么感觉。看着他爸伤心欲绝会是什么感觉,看着……”他闭上眼睛,“算了。”

杰森安静地抽着烟。“对不起。”过了一会儿,他说道。迪克只是继续看着他。“我这么说是为了指出我和布鲁斯有多不相似。因为和他不同,我其实可以半年挤出一句道歉的。”

“真的很困扰你,是吧。你和他相似的这个念头。”

“我认为‘想和布鲁斯相似的欲望’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情感健康程度量表,所以是啊。”

“哈别告诉提姆这个。”迪克说,杰森低低地坏笑一声。

“啊,提米没那么糟糕,他眼下还是有希望的。”

“那天当你问你和布鲁斯像不像的时候,我没有回答,因为我不确定你会想听到答案。不确定怎么说,真的。”

“我们能不能讨论一下字面意义上的任何其他事情。”

“唔,暂时不了。”迪克轻巧地说,然后他起来,像只猫一样伸了个懒腰,从杰森皱巴巴的烟盒里拿出根烟,也坐在窗户边上。他身上有几处不来源于杰森的淤青。肯定打得很惨。迪克晃灭火柴,把它从窗口扔出去。

“你和他的相似在于他那点上,”迪克说,“让别人愿意为他做事的那点上。”

“他老二的尺寸?”

“我是说,蠢货,让人们就愿意围着他的那点上。好像在……发光,或者什么,如果你站得够近你就能捕捉到了。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的,或者可能你不知道,因为你也有。有人他妈为了你杀人,这都不是比喻,对吧?你甚至压根看不出来你和他有多像。你还笑话我和炸薯条的——老天啊。”迪克稍微笑了一下,把烟呼到窗外。杰森试图不被他的样子惊艳到,赤裸地蜷在窗台上,金色的皮肤,蓬松的头发,让人来火地好看的笑容。

“你因为我这样整天和我扯,”迪克说,“再看看你。他妈的看看你。所以也许你可以对布鲁斯和现实生活的联系稍微不那么自以为是点,我估计。但你懂,我知道什么,我就他妈是个餐具垫。”

他们安静地抽了会儿烟。杰森看着自己带着尼古丁污渍的手指间的烟。“我很抱歉。”他又说了一遍,这次是认真的,“这么说是挺欠的。他……把我搞糊涂了。我……迷糊了,我一跟他说话就这样。他大概说服了我恨他还是什么的,因为我从来没接过他电话。事实是我一跟他说话,他就把我这一天搅得一团糟,所以我不。但无所谓,去他妈的,我确定他脑子里反正也只有他。”

“他是个好人,”迪克说,“但他不总知道他是。有点像我认识的另一个人。”他把烟头扔出窗外,从窗台上直起腰,伸出一只手呼噜杰森头发。那只手摸着他的下巴:“你做了见好事,帮他解决和哈尔的事。”

“嘿,你不应该知道这事的。”

“嗯,这很离奇。简直像是我是个训练有素的侦探似的。”迪克靠过去亲他,亲着亲着就扯住了他的上衣。“来嘛,”他说,“回床上来。谁他妈在乎罗伊啊。来嘛。”

杰森让自己被牵着走,让迪克扒下他的T恤。“你知道的,”他说,“早晚我们得聊聊咱俩的事,这大概真的彻头彻尾完全不是什么健康的事情。”

“肯定的。”迪克说,“就在咱俩把脑子操出来之后。然后我们就聊,我发誓。”

“听着不错。”杰森低喃,在迪克爬到他身上的时候,什么什么样的傻逼才能拒绝被迪克·格雷森完美的身体一丝不挂地缠住?

事后迪克又睡着了(他高潮后倾向于这样),而杰森躺在那儿,盯着天花板。罗伊在公寓里到处晃悠,发出消极挑衅级别的噪音,抗议杰森紧闭房门导致的恼怒。杰森叹了口气,去拿手机。

事情是,他发着短信,我的夹克有折扣的,附带我替设计师解决一点小问题。而我的头发真的就只是天生这么酷炫,我没什么可和你说的。已经你甚至是在逗我吧,私人订制意大利皮鞋先生?

他把手机放下,翻过身,抱住迪克睡得暖乎乎的身体。他没指望会有回复。提示音吵醒他的时候,他刚开始睡过去。他摸索着手机,眯眼看向屏幕。

良好的足弓支撑总是值得投资的。就这么多。杰森开始笑,由于某些原因根本停不下来。它甚至都没那么好笑,就只是他能听到布鲁斯语重心长的沙哑嗓音,然后他就笑得停不下来。

“闭嘴我睡觉呢。”迪克哼唧,杰森把头埋到迪克肩膀上,抱住他,小声自己笑。他们晚点会搞清楚他们古怪的情况的。又或者他们永远也做不到。但布鲁斯和哈尔做到了,所以为什么他们不行呢?更疯狂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更疯狂的事情估计现在正在布鲁斯的公寓里上床呢。毕竟,在一个布鲁斯·他妈的·韦恩都能成功从他的阻生屁眼里拉出健康感情的屎的宇宙里,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

END


[^9]饼干桶(Cracker Barrel):一家美国连锁餐馆兼超市。

[^10]浪子回头:一个有钱父亲把钱分给两个儿子,大儿子勤恳经营,小儿子出门败家。败光之后小儿子回家了,父亲欢天喜地,牛都宰了开饭。大儿子很生气去找他爹,因为他爹连头羊都没为他杀过,他爹解释说因为大儿子一直都在,而小儿子是失而复得的。圣经中众多译者不能理解想表达什么的故事之一,详见https://www.biblegateway.com/passage/?search=%E8%B7%AF%E5%8A%A0%E7%A6%8F%E9%9F%B3%2015%3A11-32&version=CCB


译者最后想说:翻完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P.S. 就这种白日宣淫的淫乱做派,说自己不是他儿子也得有人信啊doge

  1. 内曼·马库斯(Neiman Marcus),卖奢侈品的百货商场。 

  2. 克拉基警官(Officer Krupke),音乐剧西区故事(West Side Story)里的角色。西区故事里有一首歌《天哪克拉基警官》,是一群社会底层白人少年的自述,讲述他们为何会成为街头混混,https://www.youtube.com/watch?v=j7TT4jnnWys。(译者觉得真的能代到杰森,) 

  3. 滑板球:一种美国流行的游戏机,把球扔进圈里算分,大概和投篮机差不多。 

  4. 这一段英文原文我用正常语速念下来差不多是17秒,合理怀疑F大也念了hhhh。贴上原文以供感兴趣的读者尝试:”–to tell you the thing I have been trying unsuccessfully to say for weeks now. I’ve been doing little else but thinking about what I would say, if you gave me the chance, and I came up with several elegant explanations and some very compelling reasoning, which is a gift of mine if I do say so, but none of that is likely to be of interest to you, so the only thing I can–” 

  5. 原文为八十华氏度。 

  6. 台虎钳:就是做木工/金工的时候,固定在桌子上,用来夹住零件的那个东西。 

  7. 原文为“Barry ground out”,查了一下是个棒球比赛术语,我完全不懂棒球,所以选择了直译。